强烈到凶恶的热意如电流,顺着她的脊椎上窜,足以将脑髓都融化。她艰难地将浑身重量压在椅子靠背上,紧紧抓着两侧扶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脱力地滑到地上。 可她更应该担心的,是这雪松风暴是否会失控,将她彻底裹挟碾碎。 而西格需要做的,只是弯身向她靠近。 “西格……” 她低声唤他的名字。 黑发青年木然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表情逐渐恢复到无懈可击,深眸中最后也只剩下纯粹的、令她感到寒冷的审视。 他好像恨不得钻进她的皮肤下寻找他熟悉的蛛丝马迹。但是此时此刻,终究一无所获。 “见过。”西格突然作答。 安戈涅呼吸一滞。 “但只是我单方面的。你并不记得我,”漫长到不自然的停顿中,西格笼罩她的注视变得难以形容,他站直了,吐出她的名字,清晰又刻意,如同咬牙切齿地咀嚼过每个音节,“安戈涅。” “我需要解释。” 西格已经背过身去,低沉的语声带刺:“同感。” 安戈涅一噎。 西格清晰可闻地深呼吸,生硬地改口:“我的意思是,不是今天,之后我还有安排。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路。” 没等她答应,他已经迈步向里走,背影有些仓皇,却又突然止步补了一句: “右侧有两间休息室,你随便使用。” 里间舱门在西格入内后便自动上锁。 黑发黑衣的指挥官环顾四周,宛如第一次造访这里。他的视线最后凝固在墙面上的空域图投影。实时更新的红蓝光点和色块闪烁变动着,显示当前反抗军与王国残部的交战情况。 他与心腹们就是在这间舱室里,几乎不眠不休地围着沙盘拟定策略、下达指令。 他们看着王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倾溃,看着象征反抗军舰队的蓝色光点包围,而后终于彻底覆盖首都星。 啪。 投影骤然熄灭。西格的手指从开关面板上挪开,闭上了眼睛。 ※ 被黑制服的护卫们簇拥着下了车,安戈涅立刻闻到空气中的草叶味。她用力呼吸,让新鲜的微风带走胸口积蓄的憋闷和困惑。 “情况正常,可以通行。” 护送她的黑制服们得到信号,略微散开,围着她移动起来。 安戈涅只能当这些人形屏障不存在,从他们的缝隙里打量着近旁的景色。行宫外围的猎场比真正的居住区大得多,从下车的地 方没走多久, 绿树环合间便隐约现出一座有些历史的米白色宅邸。 那就是行宫。 行宫环境优美, 比王宫更为幽静,安戈涅却没留下什么美好回忆。王室内部势力盘根错节,缺乏靠山的成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枪使。 她加入王室“大家庭”晚,却是唯一一个尚未婚配的oa.她母亲与父亲有过短暂的婚姻,但由于种种原因,包括王国与共和国的法制不同,这段关系并未获得认可。 安戈涅纵然受封,在许多人眼里依然是好拿捏的私生子,她的姻亲关系则有巨大的牟利空间,也可以成为一把挑拨离间的好刀。 因此,安戈涅一进宫就小心地与亲族们保持不咸不淡的距离,后来干脆找了个由头,彻底淡出了他们的圈子。 王宫占地面积够大,平日里她与王族中人只在重大场合碰面,生态系统维护时却因为同在行宫,免不了有更多推脱不掉的社交场面。 很多时候,安戈涅是整个派对上唯一拥有王族头衔的未婚oa,想早退溜走都难。她对alpha这个群体的坏印象一大半来自那类场合。 路伽身份不够格,每次都只能和其他oa一起留在宫里。 每个糟糕的派对结束后,安戈涅都要和他隔空说一整晚的话。通讯那头少年温柔又耐心的轻声细语是维护季为数不多闪光的时刻。 而现在,不论是放肆的欢笑,还是密谋的交头接耳,用他们的一举一动塞满这座建筑物的人大都不在了。 安戈涅独自站在正厅的螺旋台阶前,首次感觉到行宫的庞大。 尤其是墙壁,空荡荡的,不太对劲。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是挂满楼梯墙面的肖像都不见了。那些相框失踪没什么好意外,原本装饰框裱起来的都是圣心联合王室历代的大人物。 即便圣心联合王室名义上还存在着,它的光荣历史却已经开始退场了。 安戈涅就站在空阔的旋转楼梯前,让脑海彻底放空。 直至身后传来响动。 连呼吸声都明显的寂静宫殿中,靠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安戈涅立刻回头。 垂顺的银色长发随步伐微微摇晃,修长的白色身影突入她的视野,令她的瞳孔因怒意不受控地扩张。 原首相艾兰因仪态一如既往优雅迷人。他面带微笑,缓步踱到她面前,低头致意。 这不合规矩,但还是首相的时候,艾兰因对国王都很少行正式礼。 如此低头的时候,他含笑的雾灰色眼眸会映出安戈涅的剪影。她曾经很迷恋他这个小动作,因为他垂眸看来时泼洒的风情,也因为他这么做的时候,她总会产生错觉: 仿佛这个人再高傲、对一切再漫不经心,在她面前时,他的眼里也只看得见她。 “殿下。” 他依然这么叫她。 在他们的目光完全对上前,安戈涅条件反射地往别处看。然后她就看到了他臂弯中的花束: 忧郁的、梦幻的蓝色绣球花。 她机械地转动视线,从一团绽放的绣球花挪到另一团,表情变得空洞。 圣心王宫西侧有一条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