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舱门合拢,西格立刻下达发射指令。 救生舱弹射出去的瞬间,西格才在门边的固定处坐下,安全带没来得及扣好,险些被甩出去。 安戈涅惊呼,他徒手扒着座椅边缘,有惊无险 地扣好安全装置。 与安戈涅上次用逃生舱脱离的体验相比, 这次弹射出去后的数分钟更为漫长, 也更为痛苦—— 一方面是因为她戴着头盔,身背装备,安全装置的系带和横杆像是要把她挤压成薄薄一片般夹在两边。 还有则是颠簸得更为剧烈,那种内脏仿佛要甩出来的翻滚,让安戈涅想到了清醒着跃迁的体验。 等逃生舱终于平稳下来,安戈涅也顾不上了,直接摘下来头盔喘气。 不然她感觉自己会立刻窒息。 “西格?” 西格也摘下了头盔,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看上去颇为狼狈。但他反而先问她:“没受伤吧?” 她摇摇头,他随即看向身侧显示屏,确认逃生舱搜索系统正常运作。 ——降落点搜索中。 ——过路信号搜索中。 “刚才究竟是……?”安戈涅调整好呼吸,终于有了一点逃脱的实感。首先浮上心头的是疑问。 西格沉默片刻才说:“达倪应该在身体装了爆|炸|装|置,在心脏停跳……或是别的生命体征消失的瞬间起爆。” 可刚才不止一个爆炸。 “高浓度的氧气会变得易燃,达倪恐怕在察觉被包围的时候,就打开了自己氧气面罩的阀门……”西格吸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抬手摸了一下面罩。” 他闭了闭眼,过了几秒才缓慢地向安戈涅解释:“大概那时,他就拧松了某个部件,让自己的氧气缓慢地泄露,方便在自己体内的炸|药引爆后作为引燃物,那几个队员身上的氧气箱跟着连环起爆,制造出足以破坏核心区域的爆炸。” 达倪身边的那几个士兵不可能存活。西格垂眸沉默良久,脸孔蒙上阴霾之色。 安戈涅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西格抬手在眉眼上遮了遮,不稳的吐息显露出一丝脆弱。 “还在小行星带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下去,声音很低,宛如喃喃自语,“有一艘矿物运输飞船的成员,出舱探索后回船,携带的氧气罐没即时检查整修,导致环境氧含量过高,又见了明火,整艘船直接毁了,死了很多人。” “达倪对那件事印象很深,那之后一直在这方面格外小心。” 安戈涅静默无言地看着他。 即便刚才没有表现出来,西格对于遭受陪伴自己多年的秘书官背叛否定,并非没有触动。 可达倪口中的那个西格,还有他们共度的那段时光,都是安戈涅所不了解的。更不用说在达倪眼里,她是西格应当治愈的病症。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有心力整理达倪所说的那番话,干脆也闭上眼。 独处或许是他们现在都最需要的东西。 嘀嘀嘀! 西格立刻看向舱内显示屏,怔了怔,眉心揪起。 他抬手看了眼光脑终端。安戈涅明白过来,也看了一眼,信号 非常微弱。 “在可以抵达的范围内,只找到一个没有正式名的星球,初步判断,大气成分可供生存,但未必有人类据点,” “↔()” 他抽了口气,好像在那番失控翻滚过后,骤然挪动身体也有些艰难。他解开绑缚,探身向两侧小小的舷窗外张望,表情骤然凝固。 “怎么了?” “没有舰队的影子。”西格轻声说。 安戈涅愣了一下,下意识说:“不可能,才脱离没多久。那么大的舰队……” 西格回归原位,她稍支起身体,就也看到了舷窗外的光景。 只有仿佛无尽的幽暗深空,以及遥远的深处,小小的浅色圆点——一个孤独的星球。 “有没有可能是……刚才我们被卷进了恰好出现的星空潮汐,然后就迁跃到了这里?”安戈涅回想着刚才尤为剧烈的颠簸,脸色更加难看了。 西格唇线绷起:“很可能。” 星空潮汐几乎毫无规律,只能在抵达前的数小时到几分钟内通过观察某些波段的光波动预测。 由于他们被动卷入了潮汐,逃生舱也不具备迁跃导航系统,上浮的坐标就完全随机。说不定他们一下子到了星系的另一边。 西格刚才体力消耗似乎很严重,靠在了凹陷处的靠背里,半阖着眼睛说: “现在有两个选项,一是把逃生舱耗能调到最低,持续发送求救信号,等待过往飞船搭救。 “二是前往不知名星球,赌那里有生存的机遇,长期滞留等待救援。但是那里环境未知,降落在那里之后,逃生舱的燃料不会剩下太多,必须到外面去探索,会有另一种风险。” 逃生舱的氧气和能源储备都有限,食物和水也没法撑太久,如果任由救生舱漂游,等待过往的飞船搭救,就等同寄希望于运气眷顾。 都倒霉到遭遇这样的事还卷进星空潮汐了,安戈涅对自己的运气缺乏信心:“你……觉得哪一种生存几率更大?” “后者。” “那么就去吧。” “好。” 前往目标星球需要飞行三个多小时,安戈涅精疲力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在逃生舱穿过大气层的颠簸中睁开眼,半梦半醒。直至身周剧烈震动了一下,她才完全清醒了。 又等了片刻,舱身不再移动,只轻轻地摇摆着,而后是一声机械音。安戈涅知道,他们成功着陆了。 背带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