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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1)

到了来年二月,县试当天我特意告了假去送景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鼓励他:“有功名在身,腰杆就硬了。”他用力点点头,转身去排队。

放榜那日,有伙计跑过来告诉我:“景哥没中。”我叹了口气。

三月,老爷从杭州回来了。倒没有立马找我,隔天方才差人来唤:“怕是不好,老爷喊你去。在路上就听说景哥落榜,脸色难看。”我想着合该今日受难,跟了过去。

到了老爷跟前,见他面前摊着账册:“怎的少了五百多两银子?”

我跪了下来,把实情讲出。

老爷勃然大怒:“这就是你办的好差,走之前我怎么说的。”喊了左右将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又让人去族学里面把少爷揪回来。两人把我胳膊反缚,其中一个凑在我耳边说:“银哥,对不住。”我苦笑一下,领板子去了。

打完以后,我一瘸一拐的走出院门,也不回房,就在附近等着。过了一个多时辰,见几个人带着景哥匆匆走过,小虎跟在后面。我一直张望,见通报过后,只让少爷进去,小虎被拦在院外。我凑过去轻声喊他,他吓了一跳:“银哥,你怎么这样?”“老爷赏的板子,事情都知道了。”小虎一听有些着急:“那怎么办?”“你快去夫人那里找秋荷报信,就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老爷要打死景哥,快去。”小虎跑开。

我还在原地呆着,过一会听到屋里传来很大的碰撞声,像是有物品摔到地上。随后开门,就听老爷喊:“来人,取板子来我今天要打死这个混账!”然后就是一阵噪杂的动静,后面伴随板子的拍打声和景哥的嚎啕大哭。

我心里着急,终于看见夫人带着一群人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要打死谁,你打死我好了,他才十八岁……”

“你教的好儿子,读书不成器,人还在外面浪荡……”

“他前头才没了个娟儿,我的儿……”

“你看看他的本事,现在我们家竟还要用娼妇的钱……”

“那又怎么了,他死了我也不活了,留个隆哥算对得起你们王家……”

……

“罢了罢了,我们家的指望原也不在他身上……”

……

良久,院子里的声响才慢慢平息,又是一阵响动,夫人一行人抬着景哥匆匆出来又匆匆离去,我见其中秋荷手中捧着个凹了角的匣子,她扫视左右看见了我,目光中带着忧虑。我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挪着回房。

这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我才走了一会,有人扶着我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我一看是小虎:“你怎么回来了?”“我想着你也挨打了就过来寻你,少爷那边人多不用我去。”我心里一暖,还不算没良心。

我们一边走一边闲聊。

“我就不懂了,世上怎么有人为情情爱爱的事要死要活。”

我深以为然:“只有什么都不缺的富贵人家才这么想吧,普通百姓只顾三餐都够奔波了,也不是只有长生殿上的眼泪多。”

“虽然玉棠姑娘很漂亮,漂亮有这么重要吗,我觉得女人贤惠也很重要。就好比秋棠姑娘,大家都说虽然她模样不出挑,年龄有些大,但那是夫人舍不得她,就她一人拿一等大丫头的份例,肯定攒了不少嫁妆。”

他突然又说:“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吧,怎么还不结婚,家里不着急?”

我刚想说你管得宽,话到嘴边变成了:“我长得丑。”

谁知这小子竟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我一会,总结道:“你长的一般。”

我都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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