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看看?”既然桃夭提起,白梨枝便也没拒绝。
毕竟那是她曾真真切切爱慕过的人,虽说此番倾慕没能得到一个良善结局,多少有些遗憾,但……已经过去了。
没什么好避讳的。
还是看一看吧,白梨枝想着,也算借此机会,给过去的十年一个交代。
此后,她与那人便再无干系了。
……
得了回答,桃夭拂袖,一缕浅淡的光束落在湖心,刹那间,湖面金光大作,水波荡漾,浮屠宗的景象缓缓浮现。
白梨枝撑着下巴,好奇的探过头去。
与此同时,浮屠宗。
正是吉时,成亲仪式已然开始。
但见艳丽的红绸铺满整个宗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几个调皮的幼童提着花篮四处撒花,纷纷冉冉的花瓣落在地上,又被偶有的一阵风吹起,打个旋儿,重新落在地面上。
一只赤红色鸳鸯鞋踩在花瓣上。
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下花轿,站定了身子。
她生得极美,黛眉清浅,更衬一双盈盈秋水眸惹人怜惜,而今是大喜之日,她的发上簪了一朵开得极美的牡丹金凤簪,浓艳且大气。
“倒也是个美人。”白梨枝诚心感叹。
桃夭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还欣赏上了?
桃夭不理解。
新娘的不远处,红发金眸的男子手执红绸礼花,正静静站在礼堂中间。
白梨枝看到他缓缓走过去,牵起了那新娘子的手,鼓乐齐鸣之中,他似乎笑了笑,眉眼温柔,一步一步带她走进礼堂之中。
那是……白梨枝从未见过的温柔。
在白梨枝的记忆里,渊崖的神色永远是冷漠的、不耐的,或者是毫无波澜的。
她见过他无数个冰冷的神色,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温柔。
原来,他也会有温和的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心下有些酸涩,白梨枝的眸光落在他们牵起的手上,但也还是笑了笑。
是她一厢情愿,倒也活该潦草收场。
她不怨任何人。
浮屠宗的礼堂里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多是各宗门的宗主与长老,苍炎宗宗主作为新娘父亲,如今正坐在堂前,笑吟吟的望着面前的一对新人。
渊崖握着云芝的手,缓缓向礼堂走去。
一路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欣喜,伴着热闹到有些吵闹的吉乐之声,他察觉到身边女子的掌心微微有些湿润。
她……在紧张?
渊崖有些迟疑,但暂时没有反应。
他其实不太知道云芝为何紧张,但冥冥之中也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的大婚之日,他作为新郎官,理应表现出几分紧张忐忑。
可不知为何,他却平静得像是局外人,胸膛下的这颗心,静得宛如停止了跳动。
它好像已经死了。
明明他还活着。
渊崖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情绪,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多在意。
“没事吧。”他轻轻捏了捏云芝的手,试图帮助她缓解情绪,“出来这么多汗,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察觉到他的动作,少女愣了愣,侧头望他。
哪怕隔着红纱,他也能看到她那双微蓝的眸子,漂亮得像夜晚的星空。
直到被这双微蓝的眼睛注视,他的心才开始有了反应,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不自觉的跳动。
这双眼睛……总是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渊崖的眸光不自觉软了些。
“我……我没事。”红纱下,云芝的脸已然红得彻底。
过往了一切宛如放花灯一般在眼前浮现,云芝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一场虚幻的梦。
她居然……真的和这个人成亲了。
云芝自幼时便知道,自己天资平平,哪怕潜心修炼,此生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而渊崖不是这样。
整个魔族无人不知,浮屠宗宗主之子,是举世罕见的暗属性天灵根,这种灵根天生就属于魔道,修行之途可一日千里,只要能通过那天命制衡的生死劫,他终将站在无人可达的山巅。
她以为,他会和自己是两种人。
可谁也没想到,那日她鼓足勇气说了声喜欢,第二日,浮屠宗的求婚喜帖便送进了苍炎宗。
而署名落款的,则是他的名字。
浮屠宗,渊崖。
苍炎宗上下无不是惊喜至极,所有人都夸赞,她将有一个前途无量的夫婿。
她也十分惊喜。
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云芝不自觉攥紧了手。
快到让她担心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生怕哪天一睁眼,这梦便消散了。
“吉时到——礼始!”
正当此时,司礼一声高喊,喜娘满面笑意的将红绸礼花的另一端递在她手上,丝绸柔软的触感清晰的提醒她——
这一切不是梦。
云芝下意识握紧了红绸,跟随喜娘的引导,与渊崖一同站在堂中。
司礼清了清嗓子,扬声开口:“一拜——”
“轰——”
一道巨藤冲破地面,打断了司礼的声音,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巨藤周围飞快生出无数细藤,将周围人死死缠住。
热闹的锣鼓之乐戛然而止,替代它的,是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一道悠扬琴声。
丝丝缕缕,琴音悠扬。
渊崖一把将云芝拉在身后,召出长戟斩断攻来的藤蔓,厉声道:“谁!”
回答他的,是潺潺流出的琴音。
“有人要搅乱这婚宴。”将长戟深深插入地面,带起强大的魔气震碎流窜的细藤,渊崖云芝交给乌同,对她道:“你等等,我去看看是谁在惹事。”
云芝轻轻点头。
渊崖提着玄冥戟,瞬间消失在礼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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