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唯的一天又是被小默叨醒开始的,伴着那句千篇一律的鸟嗓,那急切的节奏,已经没有闹钟什么事。
“我是怎么死哒?我是怎么死哒?”
她试过不理不答,它会带着顽强拼搏的劲头一直一直追问下去,霜唯认输。
反正就是瞎编一个理由呗,跟写文案也差不多,四舍五入也算是专业对口。
“洗澡淹死的。”
好在,只要一个理由就能打发小默,不再来吵她。霜唯庆幸这只傻鸟不太聪明。
她都不用看时间,一准儿的五点五十,既然醒了把手头上的工作清一清,翻身下床走去饭桌。
这时钥匙开门,转动把手,田螺小子现身。
少年肤色白皙,眼眸下的小雀斑平添了灵动,及肩的中长发也未掩盖那扑面而来的清爽。
“呀,还想堵你被窝儿呢!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知道我来,在等我?”
一脸惊奇又略带着一丢丢小失意的他,随即又满是心有灵犀的幸福感。
艾雨,研究生即将毕业。
还没等霜唯呛他,有人便捷足先登...
一团黑影直奔艾雨飞去,鸟嘴里吐着一连串的告白。“爱你爱你!”
“啊!小默,吓我一跳。”艾雨用胳膊护住脸,来抵挡它拍打着的翅膀。
“小默以前不亲人的,我每次来都躲在笼子里,前阵子生病好了?”
他摸着小默的头,它出奇地好脾气,享受地闭着小眼睛。
“它这亢奋的精神状态,怎么看都比以前更糟了。”霜唯说着一言难尽的现状。
“冰箱里的牛肉萝卜吃了吗?好吃吗?”艾雨求夸夸快溢出眼眶地问。
霜唯突然觉得,他每次都问的相同问题,跟小默的灵魂拷问,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如既往地好吃。”
艾雨对于她千篇一律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只有好吃吗,没尝出什么特别之类的?”
要说特别之处,霜唯回忆昨晚她吃的非常尽兴,比外卖好吃多了。“牛肉特别嫩,萝卜特别入味。”
这浮于表面的点评才不是他想要的,带着气馁沉下肩,抓重点,重申精髓之处。
“是爱,爱的味道!”
“有。”霜唯这次还算上道,回答的极为肯定且没耽误一秒。
“真的?”艾雨眼中扬起难以置信的光,问。
“姐弟情深四海,无可替代。”霜唯来了个夸大其辞。
艾雨的光被上述一个浪头拍到岸边,湿哒哒地N次纠正。
“我和你虽然是在一个家里长大的,但没有血缘关系,一点都没有。”
“知道了。”霜唯很是敷衍,像哄小孩似的。
他多少还是报有一挫挫小希望,问。“知道什么?”
“我跟艾雨同学一点关系都没有。”霜唯按他的说法,变相解读。
挫败的艾雨不甘心地大叫一声,只能结束这个话题。“啊~吃饭,我带了早点。”
霜唯忍不住偷笑,少年还是单纯了些。
“小汤包还是王记做的最正宗。”她吸着包子里的汤汁,鲜香不腻,好吃的就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感。
“我天天买来给你吃。”艾雨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你快毕业了,论题选好了吗?”霜唯知道他打着时常能来公寓的小算盘,用学业来镇压。
“论题答辩我都准备的万无一失,一次过没问题。”艾雨如是地肯定。
要不然他早来了,就是为了不让学习成绩拖心愿的后腿。
她清楚,艾雨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不用多费心。学了这么多年,应该出去放松一下,当是纪念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
“答辩完想去哪玩?”
“哪也不想去呢。”他已经推了好几个邀请,打心里没兴趣。
她更清楚艾雨的懂事,从来不会乱花钱。“不用担心,我来买机票。”
他摇头不是钱的问题,郁闷又期待地说。“好想谈恋爱!”
“学校里那么多女同学,选一个应该不难。”霜唯打包票,凭艾雨的颜值加上好脾气,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艾雨抹搭一眼那个心知肚明的她,一字一顿地大喊。“我要跟孙~霜~唯~谈...”
“我不想一大早被物业投诉。”霜唯塞个豆包捂住他的嘴,堵住突如其来的噪音源。
被投喂的艾雨咬一大口,好甜,顺着嗓子眼一路甜到心里,喜滋滋地说。
“那我深情地小点声,再来一遍。”
“这里有一只小默牌复读机就够了。”霜唯瞅着不知什么时候飞到桌上的小默,正捡着豆包馅儿叨啊叨。
艾雨亮出大招,“我马上就25周岁了,你答应过生日那天要和我约会的。”
“那是多少年的事了?”霜唯当时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十年前。”艾雨当然记得,从那一年起的每年生日愿望,都是快点到25岁。
“没听说吗,这年头上山祈福的月老殿空无一人,财神庙被挤的站不下脚。趁年轻搞事业,少年!”
她这可不是瞎掰,有视频为证。
“我...”艾雨不听,想说年头再怎么变他也不会变。
“吃完快回去,把论文检查看看,这才是你当前最应该考虑的大事。”
霜唯喝光豆浆,拿起办公笔记本塞进大包里,出门上班。
“霜,我一定要追到你。”
艾雨对着门口豪言壮语,一口塞进一个小汤包,忍不住呼气地嚷叫着。
“烫...烫...”
“回什么回,我还要整理房间呢,是不是小默?”艾雨仰倒在床上,呈大字状,嗅着空气中有她留下的味道。
小默飞到枕头边,轻叫着。“爱你爱你。”
“小默乖,收拾完我们一起做晚饭,等霜回来。”他来之前已经去早市把食材买好,怎么可能没做就回去,也太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