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的脑袋重新运转,她记起来重物落地滚动的声响。
时光回溯,
前因京贵撞了人。
后果,京贵撞飞了人家的拐杖。
过程,京贵因为着急撞飞了人家拐杖,没有发现,又把人撞了一次后,准备跑路。
京贵有点懵,她的视线跟男生的眼睛对上。
男生的眉骨是很深的,眉目清朗,轮廓深邃。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道歉,还是先帮他拾起拐杖。
月光照进长廊里,牵着白炽灯的光笼罩下来,落在男生耳边的小黑痣上。
腥味还是那么重,京贵站在廊口处,低头看他腿上的伤。
然而对方满不在乎地靠着栏杆,偏着头盯着京贵。
“给你。”拐杖递过去。
男生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眼神好像家里养的萨摩耶。
“这个也给你,对不住。”
京贵朝少年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亮晶晶的糖果。
小狗偏头对视。
京贵藏住脸上的笑意,腥味和不悦也被冷风吹散了。
“这就是你的歉意?”姜礼想到自己走在路上,天降横祸,气极反笑。
三颗彩虹色的水果糖还是高香塞进自己口袋的,用来道歉似乎有点敷衍。可出来匆忙,口袋空空。
太好了,京贵摸到了纸张的重量,备用的零钞还有剩。
如果糖果的甜度不够,加上钞能力来表示歉意吧。
“请你喝奶茶。”
京贵飞快地瞄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从口袋掏出一把零钱,强塞进姜礼手上,说完就走,干脆利落。
…………
“你叫什么名字?”
而随着钟声的响起,前行的人脚步更快了,无人应答。
“哈哈哈哈哈。”
“王守信。”姜礼咬牙切齿地喊出名字。
王守信从楼道后冒出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显然忍得很辛苦。
自从姜礼腿受伤后,大家商量好要多照顾一点,上楼下楼不方便,碰巧是王守信陪他,刚刚临时去了洗手间,结果回来撞上一场热闹。
“没见过姜哥被人拿钱砸,可惜不是红票票。”
姜礼杵着拐跛着腿往教室蹦。
“真不用我扶你啊。”
“闭嘴。”
京贵一路小跑回到教室,还是没赶上上课铃。
思政老师已经到了,正对着黑板写字。
京贵从窗口路过,高香和她对上目光,比着口型,手指指着后门示意。
晚到的学生常常趁老师不注意,让后座的学生打开门。
黑色的铁门开了一条缝隙,京贵赶紧从后门溜进去,一抬头就看见老师盯着她。
她假装没看见,翻开习题册,进行错题订正。
半个小时后,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
“接下来,我抽查几个同学的重点背诵。”
她戴着金丝眼镜,手上拿着教案,眼神从教室第一排扫到尾,慢条斯理地点人。
目光之下,同学们心惊胆战,尤其是没有复习的,更是紧张地默念课本。
在众目睽睽之下,结结巴巴说不上答案,谁背不来谁丢人。
“张曼兰,回答哲学的定义。”
第三排中间的短发女生语速很快报出答案,其他学生还在低头小声念出做最后挣扎。
京贵盯着墙上的斑点,她评估着这栋教学楼的年龄,也许超过40年,天花板上的电扇旁有裂缝,教室没有装空调,幸好是冬天。
老师走到她旁边的时候,京贵还在看着天花板,直到她听见了敲击桌面的声音,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教室,站起来。
“物质和意识的关系是什么?”
老师后面的男同学正在努着嘴拼命地提示,京贵假装没看见,一板一眼地背诵,背到一半停了下来。
高香戳戳京贵,压着胳膊把课本移到过去。
京贵没有看,她闻到了思政老师发丝的花果香味,还有烟味,很淡。
思政老师的耐心维持了30秒,正要出口教训京贵,京贵顺着之前的回答接着说。
“认识的作用?”老师再度提问。
这次京贵回答得很顺畅。
她满意地点头。“下次不要迟到,下课。”
京贵独自一人走出教室。
思政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一栋崭新的教学楼,雪白的墙面,光滑的瓷砖。紧闭的窗户里只看见几个女老师。
”竞赛出了几个好苗子,不知道能不能带出来。“
“唉,学数学的不多。”
“这次4班进步最大的是一名女同学,之前一直很低调,开窍了。”
“女学生上进总比男生慢一点,勤能补拙。”
“要是刘尚进能用功,这第一名跑不了。”
京贵贴着墙面,看着熟悉的英语老师讨论她的爱将,刘尚进是英语学习委员,第一名考进来,现在成绩下滑了几个名次。
老师以为是意外,男生贪玩,偶尔成绩有波动也是应该,后来居上的第一名只是运气。
说到底,哪有什么本该如此?
京贵纤细的长指按住唇,陷下去凹陷处,门齿啃着光润的指甲,她耐着性子克制自己进去辩解。
她并不了解刘尚进,对他的影响,停留在是男的,老师喜欢的积极分子。
而高香向刘尚进请教过题目,班级的好学生自发地划分小团体。
前五一组,前十一组,……
高香处在梯队前列,尚未越界,谨慎又微弱地发出疑问,这道题的解法?
刘尚进撇着眼睛嗤笑道,这都不会,回去看答案吧,乖乖女。
高香告诉京贵的时候,眼眶窝着泪,又委屈巴巴地问,“我是不是太笨了。”
隔着朦胧泪眼,京贵依旧能察觉那句话的身后,不仅仅是刘尚进,站着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