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申屠景。
申屠景不及喘上口气，赵璃抓起桌上放着还剩一小半的装着助兴药物的酒壶，对着他的嘴，只管灌下去。
“噗、噗噗……”申屠景先是被掐喉咙，紧跟着又被一通猛灌，不过幼龄稚子，从没喝过酒的，更何况是这掺着药物的酒，呛了几口，眼一翻登时晕迷过去。
钱皇后却又看呆了，傻愣愣问赵璃道：“你，你这又是做什么？他、他个孩子怎么能喝这个？”
赵璃看也不看她，不管申屠景已经晕过去，愣是把酒壶中的酒都灌完了才道：“那家伙终于死了，咱们的好日子可算来了！别忘了，他可没立太子！”
赵璃一语惊醒梦中人，钱皇后再看向申屠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是继后，申屠景就是中宫嫡子！
赵璃却还怕她女人家一时转不过弯来，继续道：“他不过一个幼儿，只要你能让他把今晚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永远不提一个字，往后咱们的荣华富贵……不，这大业江山都是咱们的！”
电闪雷鸣之中，赵璃袒胸露背，意气风发。
事实，也真的如了他的意。
申屠景被那助兴药酒所迷，又被扔在皇后寝殿地板上昏睡良久，高烧三日不退，整整病了大半年，也就把这桩天大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乍然记起，再想想荣亲王申屠承佑的生辰，岂不就是那一晚怀上的？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洪水猛兽席卷天地，任你墙高堤固，也抵挡不住被冲毁压塌的命运。
先帝突然崩殂，他被赵璃一力推举作为新帝。而长公主并皇叔申屠嘉却心知申屠霸死因有异，拦着不许发丧，还以“国赖长君”为由非要等远在晋地的二皇子归来奔丧再议新君。
赵璃无法，搬出先帝遗诏，哄得镇国大将军耿飞鸿支持，又串联文臣坚决立嫡，这才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帝位。
而他这个傀儡皇帝，一眨眼，已经做了十四年。
十四年啊……
申屠景脑海里倒腾不休，实则也不过一瞬之间。
再想起这些年自己还敬赵璃为太傅，甚至把他的儿子赵旭日日带在身边，视作心腹，申屠景五内俱焚，胸口怒火鼓涨，忍不住翻身坐起。
这动作立时惊动了外殿的两个宫女。
两人见申屠景醒了，起初还不在意，笑嘻嘻望将过来。
待看见他神色凄厉、怒气冲冲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对话全被他听了去。
圆盘脸宫女先惊呼一声，一捂嘴，扭头就跑。老鼠牙宫女也不甘落后，身子一拧，就窜出三步远。
申屠景素来好性，从小又被刻意教导什么“君子之道”，讲究怀柔容忍，从不以言罪人，更不爱迁怒。今夜这两名宫女虽然嚼舌，说的却是实话，也多亏她们，他才想起了尘封多年的旧事。
本无意追究，可是见她们落荒而逃，又明知二人是赵璃的心腹，猜测莫非她们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申屠景不由得跟着下床，追着她们而去。
“莫走，朕有话问。”两人跑得太快，申屠景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追了出去。
可是，他不叫还好，一叫这两人跑得更快，眨眼儿就奔出外殿，消失在了拐角处。
申屠景气喘吁吁追过去，却迎面一道屏障，好险停步不及，一头撞到大红宫墙之上。
此处竟是死路。
申屠景瞪大了眼睛，四处查看，确确实实是宫墙死路，一目了然，莫说暗门乍巷，连个能藏人的水缸都没有。
他明明亲眼看见那两个宫女跑到了这里，难不成……
申屠景蹲下身子，拨开墙沿杂草，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狗洞，只见一道指长的砖石缝隙，分明是一处老鼠洞。
怎么会？申屠景对着那老鼠洞，瞠目结舌。
不等他想明白，眼前忽然金光一闪。
等到金光消退，申屠景却不见了，只余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明黄中衣，昭示着这里曾经来过什么人。
“吱吱，吱吱。”老鼠洞里，一胖一瘦两只老鼠探头出来，吱吱有声。
“嗡嗯——”泰安殿庭院西侧深井中，一阵嗡鸣应和着两只老鼠的叫声，一丛绿草浮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