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竟也开口要求参与。
这才让那些书生冷静了些。
能够打败当朝大员、一举成名是好事,但是万一连个妇道人家都比不过,岂非只有滚出京城那一条路了?
颜默和计情要的就是有更多女子来参加比试,大为欢迎,只差直接让出中间位置了。
那几名士女虽还不肯取下帷帽,却也落落大方在后排坐下,挽起袖子就开始研墨。
素手纤纤,皓腕如雪,一下子看傻了许多书生。
乔年不耻他们毫无定力,轻咳一声,命人取来滴漏和一个骰盅。
滴漏自然是计时的,倒是那骰盅——
“请尚书大人和府尹大人各写三道考题,放入这骰盅里,再由你们这些书生随便谁摇一个出来,便是今日考题。”乔年道。
如此,倒还算公平。
大家都没意见,长乐侯严渊和冉杰对视一眼,飞快各拟了三道考题,再有士子中一个看起来岁数最大的人亲自抽出了试题。
考题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士子们拿到这题目,先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偏不奇,人人皆可言说。紧跟着却又都皱了眉头。
这题目也太宽泛太简单了些,人人都有话说,我又该如何别出心裁、远胜旁人呢?不由都陷入了沉思。
只有颜默和计情拿到题目,心有灵犀互视一眼,都笑开了。
既是天下为公,何来男女之分?
只有大道直行,方可天下为公。
嘀嗒,嘀嗒,嘀嗒……
眼瞅着滴漏要滴尽了,颜默和计情几乎同时停笔,除了一名士女不慎搌卷外,其余女子也都陆续写完了。
反倒是几个叫嚣得尤其凶的酸儒眼见旁人都已交卷,急得抓耳挠腮,丑态百出。
他们的答卷不用看已落了下乘。
“铛!”铜锣声响起,衙役们逐个儿上前收卷。
好些人脸色灰败,不等点评,趁着人群热闹,直接就溜走了。
果然,那些人的试卷压根就没署名或者一看就是冒名。
冉杰和长乐侯严渊推让一番,却也默契地一人拿了颜默一人选了计情的卷子一目十行抢先看起来。
越看,两人神色便越郑重。
看颜默试卷的冉杰还好,明知颜默参加过殿试,心底有数,惊叹还在其次。
仗着和皇家有些关系而先选了计情答卷的长乐侯严渊表情就精彩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计情是计大家独女,素有才女之名,可是人人都当她只会吟风弄月,红袖添香,所擅不过琴棋书画小道尔。
哪知她竟是心怀天下,胸中自有韬略的伟丈夫!
再想想计情这些年背负的祸国妖妃骂名和她被先帝强掳进宫如今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命运,长乐侯严渊不由唏嘘不已。
计情多人精啊,感觉着长乐侯严渊投过来的视线,立刻明白了他惋惜的心意,既有了些许展露才华的快慰,更多的却是对申屠景的敬仰!
今日之事,便是申屠景刻意安排,除了给颜默立威,何尝不是在给她抬轿呢?
计情目光再转向那些不知何时已然取下闱帽、面含期冀,骄傲等待的士女身上,眼底笑意愈深。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开民智,创新天呢?
一个时辰后,不仅长乐侯严渊和冉杰评完了卷,闻讯赶来的国子监祭酒和好几位翰林院编修并一些看热闹的士子都将答卷传阅完毕,众人一起评分。
不出所料,颜默和计情并列第一。
颜默主要从律法适用和官员权力监督并施政方略角度论述如何保证大道直行天下为公。
计情则是从阴阳调和,天人合一,万物有常,人尽其力角度论述男女平等,或可进行分工合作,却绝不应固步自封,人为设定桎梏等角度论述。
两人角度不同,立意不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至于书生们,其中也有几个勉强言之有物的,但绝大多数都失之空泛,流于长篇累牍引用圣人之言。
反是那几个士女,想法别出心裁,很是说出了几句书生们不曾想到的话。
众人点评完毕,便将所有的答卷都张贴在了京兆府外面的公告栏上。
愈发衬得那好几个连名字都不敢署或者写了假名的书生们猥琐低下,也彻底堵住了好些酸儒的嘴。从此不仅颜默上下朝,再没有人指指点点,还多了许多小姑娘沿路上要给她送花,以示敬意。
至于计情,毕竟因为身份特殊,暂时不能授予官职,于是和计大家一起接了本朝修史的活儿。
暂且做了女史官。
只是计情并不修什么帝王言行、大臣轶事,反倒是负责收集整理各种农书、作物大全和工匠技艺之书等。
以至于多年之后,大业出了自己的《天工开物》。
却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长乐侯严渊回府后将今日在京兆府前的事情,全说给了大长公主听。
申屠昭听罢,登时喜形于色,一拍巴掌道:“终于让本殿下等着了,得亏当初没押错宝!”
多年夫妻,长乐侯严渊又怎会不知自家公主什么脾气?急忙拦住她道:“咱们这个陛下再跟从前不一样了!如今可是大权独揽。你可莫要挟恩图报!”
申屠昭望天回他个白眼,“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你呀,果然也不能脱俗,还是小瞧女人。莫非你还没看出来我这个皇帝侄子是有大抱负的,他这是要改天换地。从前也不是没有女官,但你见过几个一上来就是正四品的女官?尤其是她的丈夫还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申屠昭点破道。
长乐侯严渊面色严肃了些,“你是说陛下还要引入更多女官?”
“这个自然。如此大好机会,咱们要是错过了,岂不让旁人捡漏?”申屠昭道。
长乐侯严渊却有些犹豫,“咱们女儿……”
申屠昭差点把白眼翻到驸马脸上,“本殿下说的是公主们。”
“什么?”向来风度翩翩的长乐侯严渊突然变脸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