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袁战坐在土炕上继续修行。 临近傍晚的时候,何平带着一个人又回来了,砸着他的房门大声叫喊:“袁战,袁战,出来一下。” 袁战连忙停了修行,开门出来。 一看,是前门的一个衙役,名叫王庆,就问:“何大叔,王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何平皱着眉头,道:“大人刚回来不久,我这还没来得及去汇报老曹的事呢,这不又来活儿了吗。曹顺准假还没回来。那个……你自己去行不行?” 袁战一愣,道:“我?可是……” 王庆生怕他拒绝,连忙抢着说道:“那边人说了,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一个和尚,也不知是饿死了还是怎的,去了以后造个册,把尸体收回来就可以了。” 何平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看。 要搁在以前,袁战还真不敢答应,但现在不同了,别说一个和尚,就算两个和尚,三个和尚,何惧之有。 但这话还不能直接说,得给何平留点颜面不是。 毕竟他们几个人都是有分工的,贸然前去,就是曹顺也不会答应的。 这不是抢别人的饭碗吗。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想因为些许的小事向人暴露自己的底细。 于是故作犹豫,道:“行是行,可是何大叔……” 何平果断说道:“行就去,没什么可是的。曹顺要问,有我呢。” 袁战这才痛快的说:“那好吧,我带上工具,马上就去。您那边也不能耽搁了,快去吧。” 何平拍拍他的肩膀,回了前衙。 袁战回屋拿了他爹留下的宝贝家什,再把银蟾别到发髻上,跟着王庆也出了门。 经过前衙的时候,看到何平还在外面候着呢。 里面人很多。 校尉大人刚回府,找他汇报案情的衙役都在那里排队呢,像老曹这种事情,一个贱吏,人命不如草,没人重视,只能无限期的往后排了。 何平看到他,还挥了挥手,示意大胆的去。 袁战点点头,跟在一班衙役的后面,拉着板车走了。 就在三清观不远处,一个胡僧蜷缩着身体,耷拉着脑袋倒在墙上,刚死不久。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是胡僧呢? 因为大晋朝的僧人是不留头发,不留胡子的,而这个僧人,虽然穿着一身宽大的僧袍,剃了个光头,下巴上却留着一蓬罗圈胡子,非常醒目。 衙役的头目先上前看了一眼,一脸晦气的说:“这个妖僧,不知又招惹谁了,被人下此毒手。算是倒霉了。” 说完瞅了袁战一眼。 袁战连忙背着工具箱来到胡僧跟前。 先燃了一张镇灵符,洒上符水,等了一会儿没有变化,这才把尸体慢慢平放在地上,按照仵作操作手册上的规定,有条不紊检查起来。 前前后后看完,袁战诧异的抬头,说:“没伤啊。” 衙役头目根本就不关心伤情,摆着手不耐烦的说:“没伤最好,你看着写一下,收了吧。” 说完,大笔一挥,就在卷宗下面画了个圆圈,扔给了袁战。 袁战接住,眼珠一转,道:“差役大哥,我自己收就行了。你们要是觉得闷,就去那边茶楼歇着去吧,完事儿我叫你们。” 衙役对他的建议看似很满意,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然后几个人走进茶楼,只剩袁战自己在这里收尸。 其实就算他们不走,收尸也都是仵作的事情,衙役很少给帮忙。 袁战执着笔在卷宗空白的地方添上几行字,作了一个简单的描述,然后取来草席卷起胡僧的尸体,用麻绳一拴,给扛到板车上。 放好以后,口诵三声佛,在心中默祝起来:“愿居士从此放下心中业障,早日脱离尘世浮华,魂归极乐世界,投胎转世,免受业果之苦。” 祷告完毕,眼前忽然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功德林的高大华表以一种全新的佛光普照的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就连投下的接引的光都不一样,变的金光灿烂,异彩纷呈。 接引金光在袁战身前一顿,草席里面,胡僧的灵魂就跟死而复生的真人一样,颤巍巍站了起来,朝着袁战和蔼而又慈祥的一笑,走上金光大道。 袁战差点儿没把魂儿给吓丢了。 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看看草席,里面鼓鼓囊囊的尸体还在。 那就是死了。 只是他的鬼魂,也太砢碜人了。 死都死了,反正也活不过来,搞这么大排场干嘛。 走马灯一晃而过,僧人的生平就跟一部动画片似的,从蹒跚学步的小孩开始,到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最后结束,当了一辈子的和尚。 死亡原因不是他杀,属于寿终正寝。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最让人震惊的是,胡僧的灵魂在华表上一步都没有停,就跟登天梯一样,径直到了最上面一层,在右首最末一位的位置上停下了。 当然,原先那个位子上的灵魂,还有后面这许许多多,都自觉的往后靠了一格。 “我去,规格够高的。这是要成佛的节奏啊……” 袁战看的惊骇,一嗓子叫了出来。 说完才发觉不对,连忙向两边看去,却惊讶的发现,但凡他能够看到的人都不能动弹了,有的张着嘴,有的带着笑,在这一刻定格了。 “这是……” 袁战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走,但是还没等动弹呢,眼前一花,脑中浮出一卷经书。 经书徐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