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战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刚一下楼,就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瞧,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四十来岁儒生,独自一人占了一张方桌,桌上四个碟子一壶酒,旁边放着一把黑黢黢的长剑。 由于刚发生了杨氏三兄弟灭族的惨案,食客里面有九成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聊得热火朝天,所以相比之下,这个人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不太合时宜了。 走到楼下,见他还在看自己,便微微点头,准备结账走人。 哪知那人直接站了起来,招手道:“兄台且慢,可否移驾,在下有几句话要说。” 这几句话声音并不高,但在嘈杂的饭馆内传过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带一点儿杂音的。 袁战心中一动,便来到跟前,拱手道:“老兄是找我吧,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请坐!” 那人向对面一指,示意就座。 袁战这才注意到,在他的对面还有一副碗筷。 一个人用两副碗筷显然不像,那就是给其他人准备的,而这个人,就是袁战。 袁战不动声色,道谢落座,伸手去拿酒壶,却被对方抢先,也不见他动手,只是握着壶把轻轻一斜,酒就从壶嘴里飞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袁战的酒杯里。 袁战瞥了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却一把抓向旁边的长剑,那人想要阻止,终因失了先机晚伸手片刻,被袁战抢去。 袁战横剑在手,笑眯眯交到左手,一按压簧,轻轻拉出两寸。 剑柄下面,剑身上雕着一个金色的“卫”字。 袁战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这把剑,暗卫专用,那么这人就是一名暗卫了,整天在京城上空飞来飞去的就是他们。 而金色,应该代表一种高贵的身份。 还剑入鞘,放回桌上,袁战这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嘻嘻看向金字暗卫。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金卫就不想再端着了,把剑往他这边挪了挪,问:“老兄在何处高就?” 袁战知道就算不说也早晚被他查出来,就道:“校尉府兵曹部仵作。” “仵作?” 金卫神色狐疑。 袁战嘿嘿笑,道:“对,验尸官。” 金卫哼了一声,不无讥讽的说道:“隐藏的很好嘛。” 袁战道:“不过是混口饭吃。” 金卫道:“你这番修为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真让我等无地自容了。” 袁战只是笑,心里却升起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来的。 既然是暗卫,那一定属于修仙士一流,应该是他们有一套特殊的方法,能够无声无息的辨认出其他的修仙士。 想到这儿便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施展开九幽曈术。 曈光如同一面照妖镜,清楚的看到暗卫体内一条若隐若现的道基,与昨天晚上袁战新生成的道基极其类似。 这,就是修士修行打下的基础,俗称道基。 暗卫就是发现袁战体内的道基,这才出声邀请,并追问他的来历目的的。 喝了口酒,金卫端着酒杯寻思了一会儿,道:“可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为你作保。” 袁战摇摇头,道:“多谢好意,我觉得还是做验尸官轻松一些。” 金卫沉默片刻,道:“既然这样我不勉强。但在京城之内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绝不姑息。” “好!” 袁战起身,问:“我可以走了吗?” 金卫点点头。 袁战便来到柜台前面,结了房钱,出了客栈,直奔校尉府。 刚走进校尉府大门,就看到里面集结了许多差役,各组的仵作也都到了,正在商量着出公差呢。 何平眼尖,一眼看到他便招起手来,等到他过来,小声说道:“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想累死我们几个呢,快点换衣服,准备出差了。” 袁战低头瞧瞧身上,确实不太像验尸官,跟个秀才似的,冲他呲牙一笑,跑进后衙,进到自己屋里,翻出那条临走前洗的干干净净的工作服,换在身上。 临出门的时候发现,他屋里多了一张床,上面还放着一卷铺盖。 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住了进来。 呀,他的地盘还有人敢抢,胆子不小啊。 回到前面,袁战这才发现在何平和曹顺的身边多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看着脸熟,是曹家寨老族长的孙子曹朗,另一个没见过。 何平见他回来,便安排道:“曹朗,袁战你认识的,跟着他就是了。宋魁,你跟着曹顺。” 两人赶紧答应。 曹朗更是过来相见,朝袁战行了一礼。 袁战冲人点点头,问何平:“去哪儿?” 何平小声道:“宰相府。” 袁战奇道:“不都杀了吗,还去干什么……” 何平嘘了一声,眼神示意前面,摇头不语。 袁战便不再问了,见曹朗拉了满满一车的草席,有些好笑,连忙让他把多余的都卸下,只留下几张当当样子就是了。 宰相府不是案子,是事件,就算拉着草席去了,也用不上的,没人会允许他们把尸体拉出来的。 这时等候任务的从事官也都拿着文书回来了,然后各司其责,分别带着自己的手出发了。 兵曹司今天的工作很特别,四个组一起出发,可见牵涉的人一定很多。 原来的兵曹卫大人也不见了,换了一个程从事。 程从事话不多,不苟言笑,拉着一张脸只说了两句话,就带领差役和仵作出发了,直奔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