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宫女把碗盏收了,又给他们上了一壶茶,便行告退,走了。 这样偌大的一个院子,便只剩下袁战三人,和地上躺的两具尸体。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江捕快首先坐不住了,走到院门口向外张望了半天,纳闷道:“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 苗捕快失笑道:“就算忘了我们,也不能忘了这两个尸首吧。江老弟,切莫着急,过来坐吧。” 袁战一直默默的嗑着瓜子,闻言一动不动。 苗捕快就道:“袁兄弟,你怎么看?” 袁战欠了欠屁股,道:“没有旨意,我们哪儿也去不了,等着吧,迟早得有人来。” 两捕快想想也是,便都不再心急了,坐下耐心等候。 这一等又是一个下午,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小太监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三位,王总管有令,你们今晚就不要出宫了,在这里将就一宿,明日开始排查。” 三个人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都没感觉到意外,躬身接令。 又过了个把时辰,到了掌灯时分,那两个宫女又抬着食盒来了,还是八个菜,四荤四素,与中午没有一个是重样的,外加一坛子好酒。 江捕快道:“这要在宫里多待上两天,还不把我们给吃胖了。哈哈!” 三人大笑。 这次酒足够,又是晚上不用忙着赶时间,三人也就一改中午狼吞虎咽的作风,斟上酒,浅酌慢饮,边吃边聊。 外面院子里躺着两尸体,面孔黢黑,形象恐怖;殿内三人围桌就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里外一对比,这气氛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觉得非常的诡异。 但三个人都是常年跟死人打交道,早就看惯了脑白血红、蛆虫腐肉之物,谁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只想可着眼前的时光,好好享用这难得的美食。 许是这宫中的美酒太过甘醇,劲头霸道,三人喝着喝着竟然都醉了。 先是江捕快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还打上了呼噜。 苗捕快推了推他,没有推醒,强撑着又跟袁战干了一杯,也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袁战吃了最后一个大肉丸子,看他们两个都睡着了,满意的抹了抹嘴,脑袋往椅背上一歪,眼皮一合,也打起了呼噜。 渐渐的,三个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变成殿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两具尸体,三个醉鬼,竞相睡觉,谁也不打扰谁,可随着时间进入子时,一阵“沙沙、沙沙”的昆虫爬行声,渐渐融入小院风景,然后从屋檐上垂下两个拳头大小,面目丑陋可憎、令人恐怖的银色大蜘蛛。 魔蛛似有灵性,悬在蛛丝上面朝殿里三人看了一眼,大概是确认没有问题了,便落在地上朝两具死尸爬去,然后在尸体的咽下咬出一道寸许长的口子,一头钻了进去。 袁战如果在跟前看着就会发现,死者的左胸上鼓起一个大包,先是慢慢的变小,然后归于平坦,魔蛛已经噬咬到尸体的心脏部位,并钻进胸腔。 这种情形,很容易让人想到掏心客的作风,专挑人的心脏下手。 魔蛛则更甚,吃掉死者的心脏还不算完,不知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尸体忽然手脚并用,支撑着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 本是一具尸体,此时,已变成了僵尸。 僵尸站立了许久,终于抬头睁眼,往大殿里面瞧了瞧,笨拙的转过身体向高墙下走去,然后一下跳起,两手攀住墙头甩了出去,动作之灵活,已经前后判若两人。 等到后面一个僵尸翻出墙头,袁战这才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摇了摇苗捕快。 苗捕快嘴里的鼾声还在继续,人却醒了过来,冲袁战一笑,从嘴里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用手抹了抹,塞进江捕快嘴里。 显然,刚才这一幕,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看到了,只是假装醉酒未醒来麻痹对手。 袁战指了指墙头,就快步走出大殿,一纵身上了屋顶,匿踪潜行,追着僵尸下去了。 苗捕快看着他敏捷的身手,走起来无声无息,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幸亏之前没有对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真不好收场了。 不一会儿,江捕快也醒了,发现嘴里有颗珠子,就揉着脑门问:“这酒劲怎么这么大,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了?哎,袁老弟呢?” 苗捕快指了指殿外,示意他不要声张,两人还得接着演戏配合呢。 袁战追到院外,发现两个僵尸已经上了屋顶,行动敏捷迅速,堪比猿猴。 这般前后巨大的变化,让他也感觉很吃惊,看来真如苗捕快所说,两只魔蛛已然蜕化成了妖,假以时日连僵尸也不用假手了,直接就能变化成人,更加难以分辨。 变化成人? 袁战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那名暗卫,别再跟北疆魔蛛有什么关联吧。 僵尸似乎对皇宫里的路线非常熟悉,接连翻越十几座大殿,速度疾快,最后在皇城的另一端,一座外表看起来非常狭窄的小院屋顶上站住,纵身跳下。 袁战连忙跟了过去。 为了防止被暗哨发现,先唤出两只鬼仆一东一西帮忙掩护,这才轻轻跳进院里,来到窗下向里窥探。 房间内,两个僵尸垂手站立,表情木然,盯着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 袁战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从他的衣着和身材上判断,这是一个上了岁数有点儿发福的老太监,正低着脑袋摆弄桌上的一个盒子,好像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正不知他这是什么用意时,忽然从里间走出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个雪白瓷瓶,问:“总管,就在这里化掉吗?” 老太监从桌上扭过头,看了一眼僵尸,咂咂嘴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