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等一下吧。小心油烟。”
邹纪语开始起锅,动作娴熟。
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刚刚买的百合花已经插在精美的玻璃花瓶里,摆在桌上。
“感谢大厨!”陆衿把垫子铺在桌子上,邹纪语端着小砂锅脚步匆匆,一铺、一放,配合默契。
邹纪语放下砂锅,立刻把微红的手指捏在耳垂上。
“烫,烫,烫。”
两人相视一笑,面对面坐好。
“尝尝我的手艺吧。”
锅中的汤底散发着浓郁的番茄香味,热气腾腾。
隔着氤氲的雾气,陆衿说,“前几天我签了一个TO签。”
邹纪语抬头看她。
“是写给邹纪语的。”陆衿低头,“当时我就觉得这世界好小,你有收到吗?”
邹纪语摇摇头,“什么是TO签?”
“哎呦,真的是鸡同鸭讲。你有时候真的蛮老古董的。不是你吗?那更神奇了,真的是同名同姓哦,那个女孩和我说是邹市明的邹,纪是年纪的纪,语是语言的语。”
“是吗?那你写了什么?给那个‘我’?”邹纪语来了兴致。
“忘了。”
其实记得,但有些话适合隔着长长的时光,永不再见的时候坦白,却不适合近在咫尺,面面相觑的时候吐露。
“同名同姓诶,这也会忘。”
“你的名字也没那么了不起,大概就是天天开心之类的吧。”
“想来也是,肯定不是你,你根本都不知道我在写小说吧。”陆衿突然问。
“知道。你的名字在书店经常看到。”
“真的吗?看来很畅销啊。连你这样的老古董都知道我,看来我混的也不算太差。”陆衿写作之初,本想取一个笔名,想来想去,还是用了真名。她确实想不出一个更能代表自己的笔名。
“诶,不对啊。我写的可全都是言情小说。你怎么会在言情小说区闲逛,还能记得一本畅销书的作者啊?这不对劲吧?”
“路过的时候瞄到的。”邹纪语神色略显慌张,像上课看言情小说被班主任抓到了。
“哦~”陆衿脸色怪异地点点头。
“哦~”邹纪语模仿她,知道她有未尽的话。
“你该不会是以前陪女朋友逛书店看到过我吧,别不好意思承认。想想我最火的时候,那时我22岁,你也才21岁吧。那时候可多女孩子喜欢我的书了,从初中生横卷到研究生,一通乱杀。”陆衿在空中得意地比着刀片的手势,表情夸张。
“哎呀,你也别藏着掖着,我现在又不暗恋你。我们现在呢,是平等的,人和人的关系,明白吗?不用担心你说你的什么情感经历,我会吃醋啦,会不开心啦,我就怕你这么想。”陆衿开朗敞亮地笑。
“平等吗?我想刚刚某人就利用学姐的身份优势欺压手无寸铁的学弟吧,刚刚还在翻旧帐,说我爱搭不理啊,毫无兴趣啊,伤害了一颗脆弱敏感的心啊,现在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邹纪语越发觉得这场面有意思,特别想逗逗她。
“冷了,快吃吧。”陆衿往邹纪语碗里乘菜。“你别说,你做的还真不错。”
看着陆衿招架不住之后,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真的好好玩。
“哦~”邹纪语面带得意地说。
“哦。”陆衿重复。
两人又相视一笑。
将近九点,两人收拾完碗筷,邹纪语起身告别。
“谢谢学姐的款待,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客气,毕竟我只是出了‘款待’的意思,你出了‘款待’的力气啊。写代码的就是不一样啊,你们是干实事的。我们写文字的呢,是造梦的。今天,我造梦,你筑梦了。”陆衿伶牙俐齿,表达了对邹纪语的感谢之情。
“学姐谦虚,你刚刚都一通乱杀了。”邹纪语模仿刚刚陆衿比刀片的样子,“还说文字只是造梦的?”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门外。
陆衿不得不承认看着他的身形,自己依旧很心动。好像他就是天生完美契合自己的审美,身高高一点矮一点都不合适,就这样刚刚好。这感觉自然得像是自己在某天早上八点送孩子他爸出门上班。
what?醒醒!就算是言情小说家也不能这样幻想啊!真不要命了?注意一下,他是学弟,自大又狂妄的那种,不是你老公!
“那,下次再见?”邹纪语站在走廊里说。
“我想应该不用有下次了,今天见面纯属巧合了,重逢呢,需要太多因素了,突如其来的大雨,忽然售罄的雨伞,一个无法淋雨的理由,一个遥远偏僻的车站。我们俩今天相会呢,真的很巧,也许称得上千分之一的概率事件。这种奇妙的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说是吧?”陆衿露出一个礼貌且迷人的微笑。
“世界上就是充满奇妙的事情,不是吗?”他眼里还是一副掌控一切的感觉。
“不一定发生在我们俩身上了。”电梯到了,陆衿送走邹纪语,回到家里。
靠在门上,刚刚的剑拔弩张,自信豁达,风轻云淡统统消散。她静静滑落在地上,感到很疲惫。
邹纪语回来了,回到她的世界里来了。
他还想再和她见面吗?为什么?
她自己呢?她还愿意和他周旋吗?
过去的感受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曾经立誓再也不和他联系。
现在呢,过去的誓言还能封印住此刻的她吗?应该封印住吗?
楼下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时间静静地流淌。
没有人解答她的疑问。
“我已经到家了。”微信亮起一个小红点,来自:邹纪语。
这是时隔多少年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陆衿已经不是那个看到他消息会蹦起来尖叫的小女孩了,她淡淡回了两个字,“好的”。
这究竟是一场奇遇,还是一个闹剧,或者只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