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城,偏僻小巷中的破旧小楼。
一阵微风穿过早就裂开一个口子的窗户缝隙溜了进来,不算温柔地叫醒了那个低垂着头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绳子勒得那样深,似乎十分担心椅子上的人会突然挣开束缚。
椅子上的人动作缓慢且艰难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蜿蜒结痂的血渍和灰尘污垢,但依旧无法掩饰那堪称绝世的容光,眸若寒星,相比于一般女子略显硬朗的轮廓,正是无望城的传奇,宋云澜。
宋云澜曾经掌控着无望城,现在却也已经沦为阶下囚了,毕竟权力的交接从来都不是和平的。
扭了扭被风撩了一下的脖子,宋云澜扭头看向窗外,如果忽略那灰黑雾霾下裹挟着的血色和欲.望,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午后,安静得让她想要闭上眼睛睡一觉。
但她不敢睡,她不确定自己若是真的放松精神睡过去究竟还能不能醒过来。
正对着宋云澜的门这几天一直紧闭着,这时候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男子,身材颀长,身着无望城十分流行的深灰色战斗服,衣服下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流畅好看。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衣服上有着深深浅浅的血迹,新鲜的,陈旧的,散发出让人眩晕的味道。
楚琰关上门,走到宋云澜面前半蹲下,眼神专注而深情,用来之前特意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双手动作轻柔地擦去她额角已经干涸的血痂。
那是在打斗中,被人硬生生扯下一块头皮才淌下来的血。
然而宋云澜身上的伤又何止那一处,她的左臂形状奇怪,似乎被人拗断之后又重新掰直了,两条裤腿更是已经被血浸透了,看不见伤口在哪儿,但就连她坐着的椅子下都蜿蜒开血色的诡影。
连宋云澜都觉得奇怪,她留了这么多的血,为什么还能活着。
“楚琰,你今天是来杀我的?”自从力竭被俘,已经过去了三天,宋云澜这些日子水米未进,眼睛却还是明亮得可怕,充斥着的却只有杀意。
楚琰紧紧盯着那原本让他痴迷如今却令他心头恐惧到颤抖的眼神,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低沉,“云澜,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杀了你。”
“因为我是那样爱着你。”
宋云澜听了这番表白,却笑得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住从喉咙口泛起的恶心,“那这样吧~”
她的声音也很嘶哑,有着砂纸一样的颗粒感,但却带着一股奇怪的慵懒韵律,正是楚琰最喜欢的,“楚琰,你放了我,我保证,最后一个杀你。”
听见这话,楚琰的唇角往上勾了几分,嘴上的伤口被重新扯开淌下血来,他的指尖却顺着宋云澜的额角下滑,一路滑到弧度优美的下颌线,“云澜,你真是连骗一骗我都懒得了,一句好话都不说。”
宋云澜动作利落地偏头避开楚琰凑过来的双唇,“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吧。”
那些死在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中的人,都是她仅有的几个亲人和朋友,她在这个污浊世间挣扎着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然而这个希望就像是飘到了天际的泡泡,就这么被人戳破了。
“宋云澜!”楚琰突然大声呼唤着眼前人的名字,似乎很不满她撇过头不看自己的模样。
宋云澜斜过眼看他,楚琰双唇颤抖,似乎是伤心,也可能是激动,动作十分迅速地抽出腰间的□□,对准了宋云澜。
楚琰期盼着能从她脸上看到求饶或者害怕的表情,但是没有。
“啪啪”两声枪响,却没有血色四溅。
宋云澜看着困住自己的手铐和脚镣都被一枪打断,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一样地挑了挑眉,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右手。
“你走吧。”楚琰收好枪,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人,他动不了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宋云澜死在这里,外头的人他已经支开了,凭宋云澜的身手离开这里不成问题,“你是宋云澜,你去哪儿都能东山再起。”
宋云澜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十分艰难地起身,刚迈出去一步就似乎是因为体力耗尽一样要倒下,楚琰立马上前一步接住了她,并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宋云澜却在接触到楚琰的一刹那肌肉绷紧,右手以迅雷不掩耳之势顺着他的腰摸到了他腰间的枪。
下一秒,抵在了楚琰的眉心。
然后又是“啪”得一声枪响,这次伴随着的是炸开的红白之物,楚琰连遗言都没有,直接就倒下了,眼睛却还是盯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人。
宋云澜没有施舍眼光给地上的人,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凡几,刚才那剧烈利索的动作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又淌出鲜红的血来。
楼下的人似乎距离很远,一直到这第三声枪响才反应过来,宋云澜侧耳听着门外凌乱纷杂的脚步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枪。
十三个人,她只有七发子弹。
拖着疼痛到麻木的身体往门口走去,宋云澜知道,今天也是她的死期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死在了同一天。
门在下一刻被推开,映入门外来人眼帘的是地上那具因为近距离射击而有限面目全非的尸体。
“老大!”
“肯定是那个女人杀了老大!”
“人呢?!”
静静站在房间阴影处的宋云澜首先射击,必死的结局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当然要多拉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走得才不寂寞。
眉心之处灼烧的痛苦让宋云澜的思绪瞬间被扯回身体,清醒过来,而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明媚清澈的蓝天。
“雾霾消散...?”开口的瞬间宋云澜却机敏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她的声音,常年生活在有毒雾霾中的人类已经无法拥有如此清亮的声音了。
“三小姐,三小姐!”
“三小姐,您在哪儿啊?”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虽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三小姐是谁,但常年生活在危险环境中养成的习惯让宋云澜不顾身体的抗议瞬间翻身而起,视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