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座位是按人数排的,国子监的入学考自然不会有人放弃,正正好好的都坐满了。
宋云澜身体坐得很直,但眼睛是低垂的,没有焦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大家都拿到试卷了,题目不会很难,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作答,以一个时辰为限。”
宋云澜捏着试卷的边角,大致翻看了一遍考试题目,从简单的单句段落默写到数学应用题,没有出那种似是而非的论述题。
宋驰轩之前就说过,这是为了避免试卷批改的时候出现的作弊,入学考试是最简单但也最公平的考试,每一道题都会有标准答案,不会出现考官依据自己喜好打分的情况。
宋云澜扫视了一圈,拿毛笔敲了敲放得有些远的砚台,前头正在巡逻的老师注意到了,过来帮她拿近了一些,宋云澜点头,轻声说了声多谢。
给自己磨好了墨,把答题纸每个角都铺平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作答。
广场中间几位巡逻的老师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这个和别人对比动作格外慢吞吞的小姑娘,但她落笔之后几乎不用思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卡顿。
这些数学题比较麻烦,宋云澜脑子里面都是现代学的解题方式,和如今的大相径庭。
作为国子监的考试项目和学习课程,宋燮的书房里面自然不会少了方田、栗布、差分等等,宋云澜都翻了一遍,因为对她而言,那些拗口的讲着礼乐道德的书实在是没有数学有意思。
在她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她的世界就走向了末日,但是在她掌握一方权力终于有了些空闲时间之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坐下来看书。
什么书她都不挑,连上学的课本都看了,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想象着如果没有这场大雾霾,她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楚琰曾经笑话她,说她是在学一些她再也用不上的东西,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差点在最后点了个句号的宋云澜收笔,坐着等了一会儿,确认墨全干了就举手交卷了。
她不是第一个交卷的,但也算是比较早的,从后面绕出考场的时候宋驰轩还在外头跟人聊天,但是余光还是注视着门口,看见宋云澜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怎么写得这样慢,今年的题目很难吗?”周围无论是等着自家孩子的人还是已经交卷出来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把眼神转了过来,这速度怎么都算不上慢吧。
007在脑海里面夸赞哥哥果然是装——神器,宋云澜接过下人携带的茶水喝了些润了润口,“不是你让我把字写得好一点。”
“...我只是让你别太不羁了,这次考试又不会因为你字写得不好看就扣你的分。”
“那也不会因为我写得快而加分。”
“...”
兄妹俩互相怼完之后就去马车上歇着了,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光站着有些累。
“你刚才不是在和别人聊天吗?”宋云澜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进了马车的宋驰轩文,意思就是——你跟进来干嘛。
宋云澜切了一声,和他对外表现出来的性格很不一样,“你以为他们眼里看见的是我吗?不过是一群想要通过我攀上太子殿下的人罢了。”
成绩是当场出的,每年符合入学条件的人不会太多,又是有标准答案的试卷,所以老师们批改起来并不费劲。
张榜的时候,宋云澜并没有往前凑,远远地站在后面,成绩已经出来了,又不能因为早看一眼就高一等。
“竟然有两个上上等吗?”
“并列第一吗?最后那题很难诶,我都没看懂题目在说什么。”
“那是为了拉开大家的差距才出的题目,当然不会简单。”
宋云澜:“...”
[不爽。]
[宿主,人家才应该觉得不爽吧,你有着成年人的思维逻辑,还有着超前的理论知识,却要和他争夺一个学前考试的第一名。]
007说完之后试图从自家宿主的脸上看到一丝丝愧疚或者心虚,但它失败了。
在众人或怀疑或崇拜的眼神中,宋云澜脸上既没有失望也没有喜悦,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情吗?
这次学前考试中,考得好的人也许是因为脑子好,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好看到了考试考到的题目,也有可能是他们从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请了家庭老师开蒙。
这里站着的人,难道真的就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吗?
这时候有一位身着深灰色带竹纹长衫的老者出来,宋驰轩弯下身在妹妹耳边说:“这是教礼乐的戴博士,脾气不太好,说话喜欢带刺,尤其是你我这种长得好的,他最看不惯了。”
宋云澜听了八卦也是面色不变,对于长得好这个评价也平静接受,眼神看着那位博士一字一顿地开始念名单,名字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叫应徽之的人。
小气的宋云澜又因为明明平分,博士却把他的名字排在自己前面暗自不爽。
倒是被叫到名字的,六七岁模样的小小少年郎,穿着一身月色的衣袍,一本正经的模样。
“那是应家的人,世家大族,可比我们家有底蕴多了。”
“不过也奇怪,应家从来不屑于来国子监,向来以应家家学为傲,怎么今年倒排了人来了。”
宋驰轩察觉出妹妹不太高兴,半点没有安慰的样子,还有些幸灾乐祸,“你以后要想拿第一,他可是你有力的竞争对手。”
“呵呵。”
宋驰轩不明白呵呵两个字背后的意思,耸了耸肩继续听。
应徽之的家人并没有陪着来,他一个人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地方,又瞧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好像年纪还小的样子,宋家的人啊。
今天只是学前考试,明天才会正式上课,宋驰轩带着妹妹在国子监参观了一番才回家。
宋燮倒是早他们一步已经到了家,看见他们进来就开始询问考试的情况,他的反应倒是和宋云澜类似,对于有一个并列第一而感到不爽。
“应家人,啧。”宋燮摇头,应徽之年纪还小名声不显,听说他那位长兄可是人中龙凤,名声一直从应洲传到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