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宋云澜的院子中。
又到了席聿每月一次来找宋云澜汇报的日子,他跟在宋良后头,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左手袖中的账本。
“主子。”两人先后冲着屋子里面的宋云澜行礼。
宋云澜把猫放到一边,接过上个月的账本,宋良安静地站在一边,垂着脑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席聿则非常不客气地坐在了宋云澜身边的位置上,顺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主子,你屋里这茶次了点儿,下回我给你带点高档货哈。”灌了一杯下肚,解了口中的干渴,才瞧见宋云澜放在桌上的小瓶子。
青玉的瓶身,难不成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啊,”席聿拿过桌上的小瓶子,刚打开闻了一下,没忍住啊啊地打了个喷嚏,“嚯,风油精啊。”
宋云澜翻看账本的手一顿,“你取名字的功夫怎么没半点长进,这么个名字哪里会有人买帐?”
席聿瞪大了眼睛,看了眼手中的风油精,又看了眼自家主子,“主子,你打算卖这玩意儿啊?”
宋良皱眉,轻声呵道:“你在质疑主子?”
席聿对于宋良这个狗腿子真的是无语,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急着要咬人了,“我不就和主子确认一下嘛,你急什么。”
宋云澜语气平淡,瞥了一眼席聿手中的瓶子,这是她改良的第三版了,“我瞧着不错,有人喜欢花香果香,肯定也有人喜欢这样子能提神醒脑的香。”
“只要有人买,就能赚钱,积少成多也好。”
席聿掂量着这小瓶子,往上抛了抛,“行吧,您是主子您说了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除了这风油精,咱们还可以卖点儿别的啊,您也说了,这花香果香的喜欢的人肯定会多。”
宋云澜看完了账本,手指捏着书页,“做生意现在是你懂得多,你看着办吧。”
席聿美滋滋地靠在椅子上,坐没坐相,才赚了几年钱倒把京中浪荡子的模样学了个七八分。
盘算着做香水的事儿,他是不是得先找琉璃坊烧一套烧杯烧瓶什么的,蒸馏的过程是怎么弄来着?
他虽然是个理科生,但是席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年了,早忘得七七八八了,能记起来那些瓶瓶罐罐叫什么名字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上辈子他给女朋友买过香水,那价格,他都不知道里面那些花花草草到底有什么金贵的。
不过这思量着思量着,他又觉得不得劲了,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僵硬。
不对啊,这个宋云澜也太相信他了点吧,就算她曾经救了他一命又如何,他可没什么把柄亲人捏在她手里。
而且...如今他手上的产业,细细盘算,倒有七八成都是她提出来的建议,只是最后是由他来完善而已。
这宋云澜,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席聿这下忍不住了,一拍大腿,坐起身来把脸凑过去,盯着宋云澜,不错过她任何一点的表情变化,“奇变偶不变?”
宋云澜皱眉,伸手把席聿的脸推开,“什么乱七八糟的。”
席聿额了一声,不应该啊,只要是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人肯定都知道的啊,他这么突然的发问,宋云澜不可能一点把柄都不漏吧。
“氢氦锂铍硼?”
宋云澜叹了一口气,看向席聿,“你究竟想说什么?”
席聿大喊着啊了一声,重新趟回了自己的椅子里,“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人家猜出来你也是穿越的了。]
[瞎攀亲戚。]
宋云澜看完了最后一页,却没有立时把账本烧了,心算了一遍,开口让宋良磨了墨过来,手执毛笔在账本上圈出了几处。
席聿接过账本,眼神扫过被圈出来的地方,原本懒洋洋的神色立马变了,“主子,您这是...?”
“席聿,我猜你一直觉得我看账本不过是做个样子,”宋云澜看向席聿,“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也懂,所以你之前的小动作我都可以假装看不见。”
“但是,你也要知道一件事情,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宋良眼神一动,他听明白了,立马瞪向了席聿,这家伙竟然敢在账本上动手脚!他以为主子是什么人,难道还会被他所蒙骗!
席聿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盯着账本,一页页看过去,所有他动了手脚的地方竟然全都暴露无遗...
他是真的以为宋云澜看不懂账本的,这看一个月的烧一个月的,对比都没法儿对比,就算没开口嘲讽心里也是暗笑过两声的,这没见过外头世面的大小姐就是傻,还每个月都看账本,以为能唬住他吗?
真的是宋云澜自己看出来的破绽吗?
提出疑问之后,席聿又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看法,不可能,倒不是他觉得宋云澜愚蠢,而是账本这个东西,不和实物进行对比,光用看的能看出来的问题有限。
这就只能有一种可能了,他的身边有宋云澜的眼线,估计还不止一个。
席聿眼睛微眯,眼珠子一转立马跪了下来,“是奴才一时想歪了,多谢主子提点。”该认错的时候就得认错,连个借口都不带找的。
“奴才回去之后马上重新盘点,再把这几个月的账本全送过来给您过目。”
一口一个奴才的,仿佛刚才和宋云澜坐了平位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良带席聿出去之后,回来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宋云澜对于宋良倒是多几分关注,见他脸色难看便开口关心了两句,“我没惩罚席聿,你觉得我宽纵了他?”
“主子如今身边没多少人可用,那席聿的用处确实不可替代,”宋良单膝跪地,眼神低垂,“我只是懊恼,我没有办法帮得上主子。”
他在这算术一道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看见数字脑袋都发昏,更别提去做生意掌管几家大店了。
也是他太蠢,才帮不上主子的忙,才让席聿这厮这般猖狂。
宋云澜看着满脸懊恼的宋良,心里很是熨帖,“既然如此,那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