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澄回来了。”应徽之摘掉披风,墨黑的发丝上落了一些雪花,刚进房间就被地龙熏得化成了水淌了下来。
让人递了帕子给应徽之擦擦头发,宋云澜顺手放下手中堂溪香寄回来的信,“他找到神医了?”
应徽之擦干了头发,坐到宋云澜身边,余光却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是神医,说是个活佛,倒还是个熟人。”
“哦,是谁?”
“是瑞严寺一真大师的小徒弟,叫莲心的。”
宋云澜貌似吃惊地眨了眨眼,“他,活佛?不是一个小和尚吗?”
看见她的表情,应徽之暂时放下自己心中的疑问,将今日听说的事儿都告诉了宋云澜,“...陛下似乎很是高兴,赏了许多,还在宫中专门拨了一座宫殿给他住。”
宋云澜看应徽之脸上掩不住的担忧和反对的神色,想了想劝道:“你自己小心些,陛下决定的事情你不用去反对担心。”
“莲心是不是有真本事我不知道,但只要他所做之事无有损大溯之处便无大碍,若真能帮陛下延年益寿,就更是好事了。”
应徽之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心中有些话想要问宋云澜,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之下还是转移了话题,“十公主又来信了吗?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堂溪香嫁去北境已过去了两年,夫妻之间倒也算得上琴瑟和谐,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因此书信前后断了半年,宋云澜还为她担心了许多辰光。
“不过是抱怨说孩子难养,小时候不会说话就是天天哭,如今会说话走路了更是追着她跑,天天母后长母后短的,一天能喊八百遍。”宋云澜笑着摇头,将其中一封信给应徽之看,“现在又回忆起刚出生的时候了。”
应徽之接过,那整页纸确实都写满了堂溪香的抱怨,但整页纸上也都是满腔的母爱,他似乎可以看见堂溪香蹲在摇篮旁边,伸手戳摇篮中熟睡的儿子,把儿子戳醒了看着他哭,又嘻嘻地笑起来抱怨着小孩儿真爱哭的样子。
“十公主和那位都是活泼的性子,他们的儿子自然也难养些,需要费神去照看”看完堂溪香的信,应徽之只觉得心情都畅快了些,那些朝堂之事只会让人烦心,倒不如家长里短的,还更贴心些,“若是我们的儿子,必然会文静许多。”
宋云澜听出了应徽之的试探之意,一时之间也是感慨良多,他们二人成婚已经一年多了,双方说话却还是试探来试探去,丝毫没有寻常夫妻那样的作态。
不过这也怪不得应徽之,她从来都没有向他敞开心扉,自然也就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多么坦诚相待。
“我并不打算要孩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要。”宋云澜说,生孩子这件事情从来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对孩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需要后代来继承自己的任何东西,生孩子对她而言没有意义,而她也并没有打算为了别人去生一个孩子。
宋云澜如此直言,倒让应徽之一愣,不要孩子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不急着开口答应或拒绝,“那...这一年,你是怎么确保没有孩子的?”
自然是倚靠007,但她不能说,“我有准备避子药,每次事后我都会吃。”
此话一出,应徽之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难堪,只觉得有一股气直涌上头,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并不那么理智,趁着最后一丝清醒转身离开了。
宋云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应徽之第一次生气,而且还是生她的气。
[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无论对于男子还是女子而言都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宿主你这...话,未免说得太直接了...]
[他不问,我可以不说,但他问了...我不能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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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冀看着眼前一杯杯往嘴里灌酒的人,啧啧称奇,“今日可真是见鬼了...”他认识应徽之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买醉,一壶壶的酒灌下去,再怎么样的翩翩公子也成了落魄的酒鬼。
“这究竟是怎么了,你把我喊出来陪你喝酒,总得告诉我原因吧,总不至于是让我来给你买单的吧。”戚冀又要了两壶酒,另加几碟子小菜,他可没这么大忧心事,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再陪着一起喝。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应徽之口齿含糊,皱着眉满脸的困惑难解,不明白宋云澜的想法,哪怕当了一年的枕边人他依旧不明白,对于这一年里面发生的许多事情,他都可以装傻充愣视而不见,但今日...
其实他和宋云澜的婚姻本就和两情相悦无关,当日大婚时,他早就做好了两人一辈子相敬如宾不越线半步的准备,而她却出乎意料,主动与他同房,而这一年之间,她也从来不拒绝。
以至于,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认为他和她该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然而又在此时,给了自己当头一棒,避子药...她究竟是不想要孩子,还是说不想要他的孩子?
思绪已经纠缠在一起成了一堆乱麻,应徽之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了桌上,险些把酒杯都撞到了地上,还是戚冀伸手挡了挡。
“我也猜到了,能让你这样的也就是云澜了,”戚冀自己喝了杯酒,咂咂嘴,这落瀛洲的酒真是不错,“和云澜吵架了?也不对,就你爱她爱得没有自我的样子,能和她吵起来才奇怪了。”戚冀做出猜测,既而又自己反驳了自己。
他实在无法想象应徽之和宋云澜吵架的样子,他们俩人从来都没有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应徽之那么喜欢宋云澜,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照理说,大好男儿何必纠缠于情情爱爱,但情情爱爱也是最不讲理的事情,爱而不得更是人间至痛。
所以当时应徽之和宋云澜突然得了赐婚,戚冀还很是为他高兴,说这盼了许多年的梦还真的成真了,这一年看他们相处也很融洽,还以为真的一点矛盾都没有呢。
“不过你也想开些,宋云澜再聪明再与众不同她也依旧是个女子,这女子啊,都是难懂的。”戚冀比应徽之还早成婚了一年,和妻子大吵小吵的不知道有多少次,对于这事儿啊,还真有些心得,“只要别太过分,你顺着她哄哄就行了,别真的和她生气,她要是生病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