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席聿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手中拨弄的玉制小算盘发出的“噼啪”声都暂停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突然就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站在门口的婵娟没听见回应,又等了一会儿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席聿,他表情怔愣,似乎不太相信他刚才听见的话。
良久。
“她现在去哪儿了?”
“静厢。”
静厢,是落瀛洲一个特殊的包厢,它并不对外开放,甚至从外面走过你都察觉不到里面有个单独的房间,估计只有通过测量建筑面积才能窥见一角。
且这里做过特殊的隔音处理,即便是某位兴致一来高歌一曲,外头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快步下楼,却又站定在门外,席聿深呼吸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静厢里背对着门口站立的女子听见开门的声音,微微侧过脸,额间一颗红痣隐隐约约,正是宋云澜。
“这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儿,还要你亲自来找我,我还以为这地方要荒废了呢。”席聿见到宋云澜的一刹那,脸上就绽开笑容来,刚才心中担忧焦虑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亦或者是掩埋了。
这个包厢一直都是为宋云澜这个幕后真老板准备的,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来过几次,两人有什么事要说,一般也是席聿自己去找宋云澜。
宋云澜从袖管之中掏出两张薄薄的纸递过去,“先瞧瞧吧。”
席聿嘴里一边嘀咕一边接过那两张纸,“什么东西,不会又是告我状的吧。”等到一目十行扫过去脸色也变了,不算多么震惊,只是尴尬中泛着一股子恶心。
他已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年,自认为也勉强算是做到入乡随俗了,但毕竟接受过这么多年的现代文明教育,想要被彻底的同化还是有点困难。
“这瀛代隽也真是够恶心的,”席聿甩了甩手中的两张薄薄的信纸,发出哗哗的声音,“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动动脑子,”宋云澜闭着眼睛,用以缓和自己近期过分的头疼,她最近的睡眠少得可怕,还好有系统的帮助,每晚都能帮她快速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从商上,在这个时代,钱财随时都有可能舍弃你而去。”
席聿走到宋云澜面前,晃了晃确定她闭着眼睛,“我知道,你不要总觉得我是个傻子,你要离开大溯了对吧,去北境。”他一个跟着宋云澜混的人,还不是她想经商他就是个商人,她若是想从政他自然也得跟上脚步。
“我虽然没同你们一起读书上学,但也知道你和那位十公主有着从小的交情,”席聿没得到宋云澜的回应,便继续说下去,“当然交情是一方面,利益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堂溪香如今可不仅仅只是只有名头好听的大溯公主了,她更是北境的女主人,她的儿子拥有北境堂堂正正的继承权,等他继承了北境的皇位,那她就是太后。
“这个时代不太平,大溯更是不太平,但如果北境能和大溯站在一条战线上面,那至少我们活着的这几十年,就不用愁了。”
至于他们死了之后...管这么多干嘛,以后的事儿就让以后的人去操心吧,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历史,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永远稳固的朝代,该灭亡的时候谁来也不好使,是吧张居正。
“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去救十公主。”
“而且,必须你亲自去,”席聿看着依旧稳坐的宋云澜,语调微微上扬,“父亲兄弟都弃她不顾,只有你,只有你这个朋友还记着她惦念着她,这份恩情可难以偿还了。”
这时候宋云澜才睁开眼睛,光线接触到瞳仁,一阵收缩,“你想得太多了,我会去北境,只是因为我想去救她。”
席聿耸了耸肩,一脸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那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想和我说什么呢?就什么要交代我做的尽管说,别客气。”这考也考了,他也答了,她却还没有说自己今日的来意。
“我这次去北境,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如果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情发生,记得去找应徽之。”
席聿皱眉,显然对这个男人的名字很是厌恶,“我知道,他现在可是大官了。”
转而,席聿又问起,“你这趟去打算带多少人,如果不能走明路的话,皇帝那边应该给不了你多少忍受吧。”他脑子转得快,盘算着手里能有多少人可以拨给宋云澜。
无论是北境还是大溯,和他原来的时代相比,都是混乱的,一路过去,云澜一个女子,指不定会遇到多少危险。
结果宋云澜却给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回答。
“这太危险了,”席聿满脸的不同意,“这个时代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强盗土匪的就不说了,你一个人去北境皇宫怎么全身而退?”
一阵的念叨,宋云澜也理解,在没有007辅助的情况下,她也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的。
“所以需要你配合我。”宋云澜此话一出,席聿才稍稍冷静下来,两人开始就接下来的计划安排讨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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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萍山,此处为北境与大溯的交界处,山脚下有一个江萍镇。
“最近,好像有很多北境的人来大溯啊。”守城的兵士打了个哈欠,打开了城门,看着门外已经排了老长一条队伍,和同伴感慨,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前几年两国交战,江萍镇可是遭了不少罪,驻守的朝廷官兵死伤殆尽,他们都是之后新调过来的,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就怕自己也光荣牺牲,直到两国确定和谈。
“老百姓嘛,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他的同伴脸上反而带着点悲天悯人,他原来也不过是个靠天吃饭的普通庄稼人,应召入伍背井离乡,日日夜夜都思念着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亲人。
守城士兵听了之后也有点感触,但下一刻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将所有的同情和离职挤散了,“都挤什么,是不想进城了吗?”
“再挤,今日我们就关上城门,让你们一个都进不去。”
两三句威胁的话一出,疯狂往前挤的人群才勉强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点空隙来。
不远处,正有人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