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怜的爹爹
日落而出,冒着炎炎烈日,一望无垠的黄泥地,俩个瘦弱的身影在广袤的土地上弯着腰耕耘,就像两只小蚂蚁渺小而微不足道。
“看到那两人么,听说是临川伯爵府的弟弟,老伯爵的私生子呢。”
“那怎么还在这种地啊?”
“不认呗!这认了不就做实,那才丢人呢,但在咱这都不是秘密,谁不知道他是老伯爵的私生子。而且我还听说,这大房把那私生子的娘给做了,你说那老伯爵不默认这个事情,这大房怎么可能敢,而且我还听说那个女人是老伯爵没成为伯爵前就追的人家女娃,这当上伯爵就不认这个事,可怜女人自己带着孩子过了几年,后来被大房知道就被杀了,然后这孩子是被流浪狗养大的,啧啧,真是可怜人啊,那小子身板还不如老汉我。”
李昌煜紧握两下锄头,哐哐卖力地耕着,浑然没有听到一般,但动作笨拙,毕竟他还是一个7岁的男孩,更没人知道这个男孩是女大学生的芯,前世的她身患脑萎缩但仍克服身体上的痛苦奋发苦读,在校期间就发表科研论文,还成为十大杰出青年,但奈何病情极度恶化,宣布脑死亡的时候,她竟然穿到一本小说《西朝庶出科举风流史》。
书中主要讲的伯爵府一共兄弟两人,哥哥李清昗承袭爵位,弟弟李清广通过自己不断奋发努力的故事。而炮灰私生子李清麟,则重来就没有被接到府里养,老伯爵某天良心发现才给李清麟分了几块田。只是在由嫡长子李清昗掌管伯爵府,田地也被完全收回,李清麟只能辛苦种地,交租子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李清麟有一儿一女,也因无钱读书,家里渐渐落魄,一场蝗灾过后,颗粒无收,求李清昗借些钱两过冬,碰巧那日,这李清昗不知从哪里搞到两只白虎,突发奇想,想看老虎追人,就把李清麟扔到白虎院里,看李清麟被老虎追着跑,跑到力竭,跑到被扑倒活活被撕碎吃净为止,李清昗竟然拍着手说好看,妻子见丈夫迟迟未归,去伯爵府找人目睹一切,无论她怎么哭喊也没有人理会,郁血攻心晕了过去,李清昗摆了摆手,竟也将她扔了进去,老虎扑食,一了白了。俩个孩子也在不久后被活活饿死。
日落而息,李昌煜跟在父亲的背影下往家里走,那身背影瘦弱而略有弯曲,阳光撒在后背上,泛着红润,汗珠把后襟全部打湿,来到这个家这些年,父亲朴实勤劳,辛辛肯肯的照顾他和妹妹,谁能想到这个质朴的家庭将会因一场蝗灾,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想到妹妹可爱圆滚滚的脸庞,他心理泛着酸楚。
他如果再不读书,那么等待他们一家的只有死亡,毕竟这是所有炮灰的宿命。
他抿了抿嘴唇,停住了脚步,眼神坚定微微低头,声音沉沉地说道:“父亲,我想读书。”
李清麟也停住了脚步,没有转头,两个背影似乎重叠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一大笔钱,虽然家里刚刚好转,但是对于一个种地的家庭,想要读书,谈何容易,先不说钱两,就先生又去哪里找,再说笔墨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昌煜心里也打起鼓来,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供读书确实难些,只是如果再不读书再不走科举,那对于他们这种炮灰家庭更是死路一条。
光线似乎在交叠的影子上来回跳舞,突然又散了开来,父亲转过身,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老子供儿子读书天经地义,读书是好事,可不像爹少时贪玩,才落得今天。”后面的后爹爹没有说出来。
“没事,爹,你失去的我给你拿回来,甚至比那些更多。”李昌煜抬起头,墨色的瞳色里带着微微的亮光,薄唇轻启,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父亲刚要说话,就听到两个路过的老汉说道:“听说伯爵府的老爷子走了,排场可大了。”
父亲扔下锄头,跑到老人的身边,双手微微颤抖地握着其中一个老头的胳膊,“老者,您说哪个伯爵府的老爷子走了。”
“还能有哪个伯爵府,咱们京都不就东头临川那一个伯爵府么?”
“东头临川。”父亲嘴唇都微微抖动,眼里有那么一丝恍惚,就转头往东头跑去,李昌煜也跟在身后奔跑。
“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又不是他爹死了,他跑什么。”
“好像还真是他爹。”
“哪有爹死儿子不知道的事情。”身后老人家的声音消失得越来越快,李昌煜喘气地跟在父亲后面。
原书中由于李清麟是私生子,老伯爵为了伯爵府的面子,重来不去认他,只是偶尔私下会见李清麟,语言上诉说自己的难处,说自己的苦衷,说要维系整个伯爵府的面子不得不委屈他,而李清麟总是默默地点头,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乖巧,希望老伯爵想起来的时候可以再偷偷看看他,去乞求那少的可怜的父爱。
李昌煜每每想到这里就会为自己的父亲鸣不平还有一丝心疼,父亲一生乞求的父爱就因为私生子,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甚至最后。
父亲来到伯爵府门前,外面挂着白色的灯笼,上面的“祭”字特别明显,门口并没有几辆马车,即便伯爵府不如当年繁盛,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老伯爵已经走了三天,他们今天来的日子已经不是他当日去世的日子。
李清麟腿似乎软了一般,踉踉跄跄地爬上那些他儿时只能远远看着父亲离开的阶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熟悉而陌生。
门口的两个仆役将李清麟拦在了门口,说道:“不能进去。”
“你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我爹死了不让我进去。”李清麟第一次在外面这么理直气壮陈诉他一直隐藏的身份,一个除了那几块田,带来剩下的只有羞辱的身份,他第一次大声地说出来那个人是我爹啊,却是在爹死的时候,却是被外人拦在门外的时候。
两个仆役看了看被晒黑,但瞳色仍旧炯炯有神的父亲,纷纷握拳鞠躬,“您也别为难下人们,这是大爷的意思。”仆役语调向下又沉了沉,“他尤其嘱咐我们不让您进来。”
李清麟歪着头微微低下,看着这两个仆役点了两下头,“好,真是好啊。”
“李清昗你tmd给老子出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