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容衍面容平静,他似乎并未太认真听他们对话,正抬眼一寸不落的盯着沈芜的表情,黑眸里的眸光不明。 即使沈芜说得再小声,但少女 那声清甜的“星临哥哥”还是落入了容衍的耳中, 容衍屈指轻敲的动作似顿微顿。 楚星临余光瞥见马车里那抹雪白色滚银边的衣角, 里边是何人他心知肚明。 今夜实在蹊跷。 散宴之后,宫中内侍告知他陛下召见,引他前往。 楚星临心中念着事,随他走了一小段路之后,虽灯火通明,但楚星临直觉不对,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几番逼问之下,见实在问不出,楚星临只好转身大步离开。 等出了宫门外,楚星临就听薄府的侍卫说,太子见思宁郡主马车坏了,捎她回府。 楚星临在战场上杀敌,好几次能从险境脱身,刹那间的直觉功不可没。 在听完侍卫的话,楚星临冒出的第一念头就是怀疑太子容衍。 怀疑太子是否当真只是好心送沈芜回府,而无旁的心思。 这个念头来得没来由,也来得莫名。 兴许是因宴上容衍多次落了目光在沈芜身上,虽只淡淡几眼,但楚星临心中就是不太痛快,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楚星临单手拎着缰绳,他的手指摩挲了几下,而后微挑起笑意道,“多谢太子送臣未婚妻回府。” “她是孤表妹,孤自当好好照顾。” 容衍掀起唇,淡淡道:“小侯爷不必特意道谢。” 沈芜也是挑起了帘子,才发现前边不远处就是薄府了。 刚转回眼神,就见楚星临下巴轻动了动,沈芜心领神会,她不由扭头看向容衍,声音轻快道,“表哥就送我到这吧。” 容衍抬起眸,目光掠过沈芜的眼睛、鼻子,嘴唇。 处处都合他的心意,她也合该是他的。 容衍唇角轻动,点头应允了。 下马车之前,沈芜转头看了一眼容衍,他周身的气质端方清贵,想到她之前竟然觉得容衍的气息危险,心下微微赧然,对他有几分歉意,于是沈芜朝容衍粲然一笑。 容衍长睫半抬,就见沈芜唇边漾开了浅浅的梨涡,她正未有所觉地朝着他笑,眼神很软,并不知她眼前的人到底对她抱以何种心思。 天真得要命。 烛光将宽敞的马车照得明亮,沈芜还想再认真看一眼的时候,容衍已经垂下了眸,冷白的眼敛下方覆有浅浅的阴影。 刚刚容衍眼底深处的那瞬掠夺感应当是她看错了。 因未得太子命令,即使沈芜下了马车,这辆马车仍静静停在原处。 过了一会,一双修长的手指挑起车帘。 楚星临早已跃身下马,走在沈芜的身边。 月光的清辉洒落在他们身上,远远看着,还真像极了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沈芜轻轻抬起眼,就看见楚星临那双黑眸明亮,鼻梁高挺,视线微下移,就见他的下巴线条突然变得紧绷。 楚星临的喉结微滚动,任沈芜仰眸看他,他直视前方的那双黑眸轻闪。 过了半晌,楚星临率先败下阵来 ,他轻轻道:“阿芜,不要一直这样看我。” 沈芜还仰着头,闻言眨了眨眼。 她的眼睫毛落了点点月光,那双杏眸正直直撞进少年朝她看来的视线中。 沈芜张开了唇,好奇地抿起笑:“为什么?” 楚星临没说为什么。 沈芜还是第一次听见楚星临变沉的呼吸,注视她的那道目光慢慢变得深邃。 正当沈芜想要再问一次为什么的时候,楚星临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楚星临常年持剑的那双手,无比有力,正缓缓加重牵手的力道。 他的手掌心干燥、温热,略带薄茧,手背青筋微凸。 四目相对间。 楚星临牵住她的那双手,如今正缓缓的、带有些许试探意味的,将他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挤了进去,变成了十指交扣。 沈芜的心跳变得更快了起来,睫毛更是没忍住轻颤了下。 沈芜和楚星临谁都没有说话。 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沈芜脸颊微烫,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身侧。 府中侍卫正骑在马上。 他们各个目视前方,似乎并未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又似乎是不敢发现,只当没看见。 楚星临视线正追随着沈芜,微一转头,就见暗处还停着那辆马车。 即使察觉到了隐含杀气的不善目光,楚星临黑眸灼灼,他将沈芜的手牵得更紧。 待沈芜走进了府中,楚星临再转头,就见不远处那辆马车已经掉了头,车帘被人缓缓放下,他们正准备离开。 楚星临那双黑眸里未再有半分笑意。 少年利落地翻身上马,扯动缰绳纵马离开。 马蹄重重踏在地面,楚星临高高束起的墨发迎风飘荡,在经过太子那辆马车之时,车帘恰好被风吹起一角。 少年眼尾的余光与容衍抬起的目光相汇了一瞬,于无形中撞出肃杀之气。 容衍半张侧脸隐在暗中,他早已放下了车帘子,此刻响起的声音落在这夜色中显得越发冰冷:“回府。” “是。” 随行的太子亲卫当即示意车夫可以驾马离开。 既然太子从始至终都未下命令,今夜的计划他们也只当从未有过。 今夜,容衍原打算利用薄府前几日出现的刺客一事,策划一出太子遇刺,郡主被掳的戏码。 但见沈芜似乎察觉到了不安和危险,有些不愿上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