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你……说什么!你父皇已……已经不…在了吗?”
鹤月忽然扑上前来,紧紧抓住黎温元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黎温元微怔,没想到父皇的死讯会让这人如此激动,倒也不枉父皇对他时时挂念。
池术迅速上前按住鹤月的肩膀,意欲将他眼中这个老疯子从自家殿下身边移开。
但黎温元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好作罢,转而用眼神死死盯着这老头,一旦他做出任何对黎温元不利的动作,池术就会上前撕碎他。
“是的,我父皇于去年年节之时驾崩。”
鹤月眼神逐渐呆滞,似是被抽干了力气,却突然又疯狂起来,几乎癫狂地将这个狭小的屋子内的一切陈设都毁掉了。
黎温元被他的狂态吓到了,但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他一生无妻无子,倾尽心力地辅佐着皇室,三十余岁时收了当时不甚受宠的一个冷宫皇子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听父皇说,鹤月先生是拿他当亲子看待的。
但父皇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愿听从鹤月先生的建议只当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他从小受尽了冷眼与苛责,一心只盼着登上那至高位,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俯首称臣。
无数次争吵之后,鹤月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压上了自己的一切,陪爱徒走上了那条满是荆棘的路,他们无法回头,身后只有深不见底的悬崖魔窟。
万幸的是,他们赌赢了。
不幸的是,鹤月发现他的宝贝徒弟似乎不再那么需要他了。
受不了猜忌与挑唆,鹤月离开了,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燕都。
但谁也没想到,他自始至终根本就从未离开过燕都,而是在这方寸之地被囚了十几载。
黎温元这次找到他其实算是误打误撞,她本意是调查相府,谁承想,池术效率太高,顺藤摸瓜连带着鹤月先生一并给找到了。
她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抚了抚额,心里叹道:“这动静……相府的侍卫要是没发现,怕是都聋了!”
池术和她对视,心下了然,一个手刀,劈晕了鹤月,扛起人便溜了。
********
箫煦北暗道自己定是喝傻了,竟看到长公主站在巷口朝自己招手,似乎是在……等自己。
他回头望了望,大街上除了自己,就剩些飞鸟了,半个鬼影也看不到,那就……是在…等自己吧!
他夹紧马腹,瞬移到了黎温元面前。
“吁~~”
箫煦北翻身下马,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住了黎温元。
“殿下,入秋了,夜里容易着凉,你…出来怎也不加件衣服?”
他本想问“殿下是在等我吗?”,又不想显得太憨,便转了口风。
“着急出来接你,忘记加了。”
语毕,黎温元主动牵起箫煦北的左手,拉着他往相府走。
箫煦北心脏漏跳了一拍,于百万军前也面不改色的箫大将军此刻内心慌乱非常。
他佯装镇定地跟着黎温元进了相府。
“所有人,眼睛瞪大,都给我守住,一个苍蝇也别给我放出去喽!”
家丁侍卫们都举着火把,相府一时间亮如白昼。
箫煦北蹙了蹙眉头。
黎温元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听说是府上丢了东西,丞相正在安排大家捉贼呢~ 我刚住进来没几天,人生地不熟,怪害怕的。”
箫煦北闻言紧紧地回握住了黎温元的手,柔声道:“有我在,无需害怕,先回房间吧,我陪着你。”
一阵风吹过,黎温元瑟缩到箫煦北怀里。
心悦之人突如其来的亲近轻而易举的摧毁了箫煦北所有的防线,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栖凤阁*
箫诀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堵在门口,东榆一脸嫌恶地拦着不让他们进。
“诸位若要搜查,还请稍等,殿下同驸马出去了,奴才可不敢擅自做主让你们进主子的居所。”
这箫诀是相府二公子,任礼部侍郎,为人嚣张跋扈,好男色,还曾试图轻薄东榆,任东榆脾气再好,对他也没好脸色。
箫诀被拂了面子,怒道:“一个阉人竟敢在本公子面前拿乔,我看你是活够了,来人,将他给我捆起来!”
“本宫看谁敢动他!”
“拜见长公主殿下~”众人齐齐跪道。
箫诀纵然平日里一副混世魔王的做派,但也不敢在当朝长公主面前太过放肆。
“殿下,今日府中进了贼,如今尚且不知那贼人去向,父亲让我来您的院子看看,恐贼人惊扰到您。”
“那倒不必了,本宫这院子周围布满了皇家暗卫,时时架着弩箭,贼人来了定能将他射成筛子,或许……现下正对着二公子呢!哈哈,开个玩笑,莫要当真,烦请二公子转告相父,不必为本宫劳神。”
箫诀扭头望了望院内,感觉阴嗖嗖的,似乎真有弩箭对着自己,他下意识想赶紧离开此处,但想起父亲的吩咐,坚持道:“还是让侍卫进去检查一下吧,这样好让父亲安心。”
黎温元厉声道:“怎的,二公子莫非是怀疑本宫私藏了那贼人不成?”
箫诀拱手道:“微臣不敢,还望殿□□谅父亲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
“好啊,你带人进去查吧!”
“谢殿……”
“慢着,本宫还没讲完呢,若是二公子今夜在本宫这里找不到那贼人,该当如何呢?”
长公主当惯了发号施令的那一方,怒起来后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在场的人噤若寒蝉,低下头装起了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