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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心动(一)(1 / 2)

景佑四年,大鸿帝都上京城。

福宁宫,铅华殿。

锦云站在桂花树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时不时地回头看向殿内。不一会便看到两个侍女从殿内出来,锦云忙跑过去,问道:“殿下可是醒了?”

侍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未曾。”

“殿下向来是不睡懒觉的,往日卯时不到就起来了,这会都快辰时了,怎么还不见醒?”锦云疑惑道。

“许是昨日中秋,殿下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侍女如是说。

话是这么说,可锦云自小就跟在长公主身边,最是清楚她的酒量。

昨夜皇后在福宁宫设宴,自家殿下一时贪杯误了时辰,皇后就留殿下歇在了铅华殿。

可是再怎么贪杯也只是些桂花酒,不至于晚了足足一个时辰。

锦云来不及细想,绕过侍女进了殿内,只见自家殿下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细看还能看见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唇色惨白,哪还有往日的温润可爱。

锦云连唤了几声“殿下”,都不见榻上的人有反应,只好先拿出手帕替她擦去冷汗。随后朝着门外大喊“阿双,遣人去请皇后娘娘过来,就说殿下病了,然后再差人去一趟太医署。”

那名被唤作阿双的侍女应了声是,就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不过半刻钟,殿外一道声音传来:“婉婉这是怎么了?”皇后沈氏走了进来,温柔中带着一丝急促。

侍女见礼后答道:“许是殿下身体不适,一直不见醒,小人刚刚已经去请御医了。”

皇后见走近一看,只见邵时婉眉头紧皱、满头大汗,不忍得心疼。

“玉娘,再去太医署催催。”皇后说罢伸手去探了探长公主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

“哥哥……”长公主迷迷糊糊地,“婉儿舍不得哥哥……”

皇后没太听清,但她听见她喊“哥哥”了。“去请陛下”皇后吩咐。

这皇后姓沈,闺名舒桐,乃上京城内赫赫有名的帝师嫡孙。

说来也怪,沈家世代书香,虽说在朝中并无实权,但祖上竟曾辅佐过几代皇帝,先帝十分敬重沈家,因而亲自将沈家嫡孙指为太子妃。

没过多久新皇登基,虽说入主了这四方城已有四年,但两人依旧是鹣鲽情深,恩爱缠绵。

沈舒桐十五岁便嫁给邵时禹,又与长公主年纪相仿,在东宫的时候两人就彻夜相谈、抵足而眠。

后来她住进福宁宫,长公主也没有与她疏远,在宫外看见什么趣事也常常和她说谈一二,如今看到长公主突然这般,自然是心急如焚。

不出一会儿,御医已经过来了,替长公主诊完脉后也只说是“殿下不胜酒力,又加上梦魇,有些心神不宁”,而后就去开药方了。

“圣驾至——”小黄门扯着嗓子喊。

只见那人身长八尺,着大红色的朝服,不顾仪态地边走边将头上的长翅帽摘下递给小黄门,看着像是刚下朝便往这边来了。

来人正是当朝皇帝,邵时禹。

邵时禹坐到床边,轻轻拍着邵时婉的脸颊:“婉儿,醒醒。”

熟悉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邵时婉耳边,她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着,只是口中不停的唤着“哥哥”,额头的冷汗还在不停的冒着。

邵时禹拍着他的脸颊仍不见醒,只好试着附在邵时婉的耳边低语几句。

邵时婉惊醒,手紧紧地抓住邵时禹。

入目的是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是一双深情的桃花眼、高耸的鼻梁、明眸皓齿。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生生愣了半晌后,她将所有的世俗礼节抛之脑后,紧紧地抱住了邵时禹。

错乱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

一时是她鬼迷心窍地跑到邵时禹面前,请求他赦免严长泽;一时是她的皇兄告诉她军事布防图被盗,大鸿岌岌可危;一时又是她误饮下那杯含有剧毒的桂花酿,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婉儿,昨夜有人擅闯御书房,盗走了军事布防图和皇城机关图。他逃跑时,我在他左肩刺了一剑,不过我看那人身形与长泽有些许相似,你多多留意些。”

“殿下,年关将至,臣特意寻了水云间的桂花酿献与殿下,愿殿下平安喜乐,千秋万岁。”

“陛下当时并未刺中要害。”

“殿下说笑了,是臣僭越了,只是臣看着这桂花酿,就忍不住想到臣初来时,殿下带臣去水云间时的场景。臣甚是怀念,想来今后再也不会有了,是臣贪杯了,殿下见谅。”

“皇兄放心,嘉柔身为大鸿的公主,必定事事以大鸿为先。”

……

邵时婉头痛难忍,分不清她身在何处,分不清眼前人是真是假,只有胸口处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地还活着。

邵时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好似回到小时候那般,她受了委屈,躲在他怀里哭诉时,他用那张大而有力的手拍着他的后背给她顺气。

不同的是,这次邵时婉并没有哭,只是一脸惊恐地叫着他“哥哥”。

邵时禹忍不住想,这丫头多久没有似这般抱过他、唤过他哥哥了,好像自他登基后,她总是一板一眼地叫他“皇兄”,从未有过半分逾矩。

“好了好了,我们婉儿这是怎么了?”邵时禹边说边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还不忘调侃,“看把你嫂嫂吓得。”

他没有称“皇嫂”而是“嫂嫂”,这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邵时婉顺势说道:“婉儿没事,哥哥嫂嫂不用担心。”自从邵时禹即位后册封她为嘉柔长公主,她便再没有自称过“婉儿”了,总是张口闭口的“嘉柔”,想不到时隔四年再说出来,也并无不同,看来古贤人说得对,称呼不能代表什么,婉儿也好,嘉柔也罢,她都是他的亲妹妹。

“想来是刚刚做了个梦,吓着了。”她到底还是不忍他忧心,急忙补充道。

“再歇一会吗?方才御医给你开了些宁神的汤药,已经在熬了。”邵时禹问道。

“不了,我现在也没什么睡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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