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开车到学校。
苗苗斜着眼讥笑:“原来没车啊。”
话音刚落,一道炽白的车灯闪到了她眼里。
远处,一辆轿车闪了一下大灯,朝这边开来。
苗苗下意识兴奋道:“应该是我老公来接我的!”
直到轿车距离拉进,车身的颜色渐渐明了,在夜色下透着冬日松柏般的墨绿。
苗苗脸色一变,在看清了车前的立标后脚尖发颤着往后挪了一小步。
一辆墨绿色宾利缓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宾利啊。”“顶级豪车。”“牛。”“高级又有品味。”
旁边的老同学小声地议论着。
车窗缓缓摇下,车里暖气开的很足。
驾驶座上,那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耷拉在窗边,露出修长骨感的手指,打了一声清脆的响指。
“江潋,上车。”
众人看看苗苗,看看江潋,最后把目光移向驾驶座的人。
车里光线很暗,那人一身黑,戴着棒球帽,只能隐约看见侧脸和鼻骨优秀的轮廓。
是个帅哥胚子。
江潋愣了一下,打开副驾驶的门,转头和老同学告别,“我先走了。”
车门关上,车外的声音并没有完全隔绝。
老同学嘲讽道苗苗:“你怎么连你老公的车都认不出啊?”
江潋不用看就知道苗苗的脸面挂不住了。她没再看窗外,面色平静地系上安全带,外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你们觉不觉得,开车那人有点熟悉呀?还有那声音?”
不知谁惊呼了一句:“陆燃?!”
陆燃轻嗤一声,启动发动机。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落在树枝上的几只大雁,挥动双翅,飞鸣而上。
红绿灯间隙,陆燃握了下江潋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冰冰的。
“久等了吧?导航预计十分钟,但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而且,刚拿到驾照就上路了,开得慢。”
“没事。”江潋把手放在空调口吹暖风,“这车是?”
“我继父的,”陆燃直视前方,红灯变绿,油门一踩,“刚拿了驾照借来过过车瘾。”
江潋有些不解,那些老同学说这车很贵,但……她迟疑了一下,“我听说你们家当年……那现在……”
即便江潋没表达清楚,陆燃也明白了她的疑惑。
他直视着前方,淡言道:“当年我继父的工程上发生意外,因此卖掉别墅周转。但几年过去了,我家也换到了新的大平层。日子依旧继续,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人嘛,总要向前看。”
江潋点点头,她不在乎陆燃家是飞黄腾达或是市道中落。毕竟她和陆燃在一起也不是另有所图。
陆燃绕过这个话题,“你怎么想起和雁镇新高的同学联系了?”
“我……”江潋觉得她刚才的出头特没用,没一点成效不说还碰一鼻子灰。
她小声地说:“你为我做得挺多了,我只想为你做点事而已,结果……”
“傻瓜。”陆燃目视前方的眼睛有了笑意,他伸手摸了下江潋的头,“在我高三那年舆论愈演愈烈的时候,我就知道解释没用。他们不关心结果,只关心有没有随他们的意发展。最后辩白了又能怎样?不过是潦草收场。”
江潋不甘,“可是他们欠你一个正式道歉。”
“这事,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江潋敛眸,陆燃说谎,他分明还很在乎。
他越是装作不在意,表现给周围人一副他早就放下的样子,江潋就越发觉得,结局不该这样。
有一次陆燃的手机忘记熄屏了,江潋在他手机里看到了一页募捐。
列表上的人清一色是因见义勇为付出了代价的人,这些人虽被新闻表彰,但英雄背后是说不尽的苦楚。
新闻统计,近30年来仅一个市就有近百名英雄因见义勇为牺牲或致残。
那些英雄,有的是在搏斗中受了重伤,瘫痪在床;有的是出手相助打伤了别人,因此背了一屁股医药债;有的甚至因为出手太重,深受刑罚和牢狱之灾。
而陆燃,一直在悄悄关注着那些人,并为经济能力薄弱的正义人士持续募捐。
察觉到江潋的情绪明显低落,陆燃又说:“别担心,和你在一起后我的躁郁症都没有复发了。别的你都不用担心,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
江潋抿唇,点点头。多数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每年发作两到三次,也有每隔几年才发作一次的患者。长间隔,低频率的躁郁症更好干预。想到这里,江潋把头望向车窗外,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