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地说:“我们走吧。”
小林八尺变成了金钱的奴隶,吹着口哨坐到副驾。
长谷川在驾驶座开车,我抱着咒骸坐后座,封闭的空间笼罩着让人情绪不高的高雅曲目。
他绕过了市区,沿着匝道拐过一个大弯,驶入两边都是高大笔挺树木的单行道。
人迹渐渐地稀少起来,远处的积云驮着黄昏走向迟暮。
从公路行驶到山路上,沥青路面修得平整,盘山错节,蝉声如雨而下。树深之处,有动物的脚印和野鹿的踪影,而在悬崖峭立的地方,有盘虬的树木迎接。
再往前开,路边的护栏明显疏于维护,每隔一段就会出现空档。这儿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不仅仅是避暑的好去处,也是悬疑电影里杀人抛尸的热门景点。
天空在几分钟内暗了下去。
小林八尺突然说:“禅院,你是以远程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咒术师,想换搭档了?”
我:“怎么会,我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五条悟,在ban位待着别出来了。
天色昏沉,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
“我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长谷川说。
长谷川透露,这座山是芝谷家的私有地,山中的庭园建造于平成8年(1996年),是芝谷老爷聘请国外知名建筑师设计建造的。芝谷洋一患有心脏病,常年失眠,因为身体原因每年都会在洋馆住上一段时间,那幅画也一直存放在那里。
雨水冲击着雨刮器,引擎声配合着轻微的颠簸,像船桨掀开波浪。
亮白的车灯像隧道一样打通了雨幕。茫茫漫漫的积水反着光,衬得前路更像是一条铅灰铁锁,带来了不稳定的烦闷。这种情况会让人不由得联想到高空索道,乘客依靠车厢钢索牵引着攀升,无法决定转向,黑暗之处就是万丈深渊。
“……作为主体的洋馆,整体是地道的维多利亚文艺复兴样式,里面收藏了不少珍贵的艺术品。”
“噤声。”
小林八尺的声音骤然变冷,他松松垮垮的动作不见了,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有什么?”
“危险。”
视线迅速移动,朝四面八方扫视开。
“你相信直觉吗。”小林八尺把手臂挂在拉环扶手上,说:“比起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你经常在危险边缘谋生,也会跟我一样。”
“有道理。”
“这条路上除了我们没别人吧?”
长谷川说:“整座山都是芝谷家的私人财产,除了少数私自到山上探险野营的背包客,很少有陌生的面孔会出现。”
“野营么?不如说野兽更合适吧。”
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雷声隆隆,一道闪电在云缝炸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本该存在的惊雷声突然消失了,周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瓢泼的水声,雨水砸向铁皮的声音,车胎碾过泥泞的声音。
车顶传来很轻的一声。
唇角扬起。
车窗顶伸出一只硬朗骨感的手,曲起食指,轻敲两下玻璃。
右手无名指根突兀地套着皮筋。
“停下!”小林八尺大喝。
长谷川猛地踩下刹车,手再次按上口袋。
我把二指并拢,作手|枪状顶住他的脑勺。
“砰砰。”
长谷川控制着方向盘,用可怕的冷静控制住表情和汽车转向。
在后视镜里,他的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
“是自己人,不用停。”
“小林先生真是一惊一乍。”我向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推开车门,车顶上的男人就带着狂风雨丝灌进后座,砰地关上门。
我把扣住的手抽了回去。
是因为空气湿度的改变吗?还是人的知觉在夜晚更敏锐?感觉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在微微发烫。
套在指根的皮筋硌到我了。
他反手攥紧我的手,整个抱住纳入手心,干燥温暖的手,指腹有着常年锻炼的薄茧。
“欢迎回来,灰原先生。”我回避了他被勾勒出细细光线的天堂色眼眸,低下头轻声说。
“虽然临时出了状况,现在人就算到齐了。”
“这就是我之前向您介绍的那位。”
用的化名是五条灰原。
至于五条家真的有叫灰原的人吗,不清楚,不知道,可能在梦里会有。
他的帽子丢了,银白的头发凌乱狭长,推了下略有些古怪的黑色小圆墨镜,显出了格格不入的气派。
五条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刚处理完诅咒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请原谅他突然出现,不过为了避免误会,接受芝谷家的邀请是必须的,请理解一下。”我补充。
“原来是这样,我的年纪大了,受不了太多惊吓。”长谷川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五条悟:“您的朋友的发色很特别,在晚上也不愿取下墨镜,而且外面下着大雨,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打湿。”
他试图获得更多信息。
“是啊。”
一阵沉默过后,他又问:“那么这位突然出现的……灰原先生,您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这位老爷爷,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对诅咒过分热衷了。”
五条悟反客为主地靠在座位上,大长腿几乎塞满后座空间:“听好了,强烈的执念会吸引周围的诅咒,那是不该留在世上的东西,不想崩坏掉的话最好别过度好奇哦。”
“你丫在本大爷面前大放厥词什么!”小林八尺的气焰顿时有八丈高:“杀了你!”
“他是谁?”五条悟看向我。
“……应该算队友。”
“嗨!”
五条悟闻言积极地伸出五指,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挂着与小林八尺截然相反的表情,态度说不好是轻浮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