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彻响着诡异的刮擦声,实在令人无法控制去想,那遽然飞逝的事物,究竟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
“这里的结界似乎会让人产生幻觉?”我谨慎地说。
“啊,还是老一套。困住我们的家伙已经无计可施了。”小林八尺不屑地说。
他的头巾不知何时丢了,露着刺猬般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一身融入黑暗的运动服勾勒健美肌肉,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寒冷。脚上那双标志性的紫色飞人球鞋引人瞩目。
他威吓般扭动肌肉贲张的手臂,说:“倒是你,居然现在才出现,也太不像样了。”
“……嗯。”
“女人就是麻烦,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只能靠本大爷啊。”他挑眉神气地说:“总之朝诅咒最浓的地方走就行了吧。”
他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快步走到前面:“跟我来。”
“……我跟灰原先生走散了。”我不动,僵硬地看着他。
觉得肩膀有千斤重。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嘴唇微动,用心理医生一样好听的声音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结界太奇怪了,才会走散,我还想问小林先生是怎么出现的。”
“是落入陷阱了,不是迷路吧?”
我眼皮一跳:“为什么?”
“你手里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太蠢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人类、鬼魂,或是其他东西。诡异和迷雾遮挡了世界,什么都看不清楚。
“很难理解小林先生想做什么。”
高大的身影压下来。
仿若肉食动物的,富有压迫力的目光。
他笑了,露出森白犬齿。
“本大爷才懒得跟你拐弯抹角,你肯定是大大的失败了,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我跟你这种恋爱上头的女人不同,绝对不会在【诅咒】犯下过失。”
小林八尺肯定地说:“——你是为了把魔女的秘密据为己有,才故意找到芝谷的。我只要钱到手就够了,委托以外的事情才懒得管,可是禅院,你应该对洋馆动了手脚吧。”
“……为什么?”
“为了跟那个男人私奔吧。”
表情消失。
我竟然是这么考虑的吗?
他不屑地说:“为了不与我直接冲突,故意说是好奇芝谷的秘密,御三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仅仅只是把芝谷制药的秘密带回禅院,恐怕与你期望的并不相符吧。”
“你们御三家自诩咒术正统,为了保证术式的纯净,联姻对象只能在特定的血统间选择,尤其对高贵的御三家,绝对不允许互相通婚。你会出现既不是好奇心作祟,更不是为了虚假的正义。”
“——像你这种实力有限的咒术师,只有做出足够的贡献,才能够在家族站稳脚跟。你必须向家族支付足够的代价,才能得到,你选择的代价就是芝谷家的魔女。”
“我所期望的……”
我原来还有这种愿望吗?
有理有据,我是凶手(迫真)。
伏黑同学、真希学姐,现在真的涉及到知识盲区了啊。你们御三家的破规矩未免太多了 。
“小林先生仅靠这个就怀疑我牵涉其中,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哼,你现在照照镜子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吧。就算是巧合,你未免跟画像里的人太相似了。”
“……”我想反驳什么,又放弃了,好像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置身险地。
我现在摘了眼镜,五官和气质与画像有惊人的相似。
事实就是如此。
他用“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语气说。
“你不就是因为爱上五条家的男人了吗?御三家彼此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生下污染血统的后代。你是为了得到芝谷家禁忌的知识和黄金,才决定铤而走险的。无论用那个东西做交换,还是继续做地下情人,或者用金钱保障余生,你是这么想的吧!禅院,我真的佩服你的无知。”
“……!”
我裂开了。
“禅院,我看你是为了爱情冲昏头脑了吧,你很满足吗?抛弃身份和名声与禅院家决裂,别想赖着说跟自己没关系。”
原来是为了爱情吗!
不存在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硬压下辱骂的欲望,额头沸腾的血管一阵阵的抽痛,像被鞭打似的,内腑如被重碾挤压,胃部烧灼不已。
这家伙还是人类吗?为什么他不会说人话。
拳头已经硬了。
在枯山水的院落,脚踩在碎石子发出细细的声响。地底不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嚎叫,时远时近,恍惚间穿越万千古亡灵的战场。可这些都比不上小林八尺的嘴臭功力,他每句话都带着无可比拟的杀伤力,仿佛浑身插旗的老将军,刀刀见血,荡气回肠。
此刻庭院内部扩大了无数倍,甚至比洋馆的面积还要大。
庭院内只有一条走廊,唯一存在,且连通了不同区域。每个区域走到最后,都是一扇关闭的门扉,门背后却是全然不同的情景。
比如刚刚穿过清雅的客室,下一个房间却是浓烈精致的人偶馆,闯过森严的水牢,下一处却是幽深曲折,廊腰缦回……就像游戏内随机生成的地图一样,尽是离奇和堆砌。
庭院内还存在不少异形的雕塑,通体漆黑,有如大大小小的墓碑。
没有活人,像每一段曾经被遗忘的历史,也许记忆能够证明他们是存在过的,但现在没人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
小林八尺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看着他的背影,陌生感不断敲响心扉。他很正常地交谈地,不时回头,确认我及时跟上他。
这间万华镜一样的庭院像座坟场。
还有持续的声音。
与知觉系统共鸣的。
像嘶吼、像呜咽、像号叫的……很不妙的声音。
不知不觉,我跟随小林八尺来到一座高大恢弘的石门前,能感受到阴湿的气息从缠绕铁链的门缝渗过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