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命令咒灵下潜。
当我尝试调动“咒力”,我遏止不住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身体突然失去力气,像脱线的人偶一样栽倒,难以动弹。
竟然会在这种时候!
太糟糕了。
这副躯壳在关键时刻能争气点吗!剧烈的痛感撕扯,像被无数凶恶的食人鱼大肆撕咬,我猛地发出抽气声,原本白净匀称的肢体已枯萎腐败。
咒灵带着我远去,离开湖水。
“梅梅子!”
我把它留在水底了。
我没有办法救它。
肉身以亲眼所见的速度飞快腐朽,沿着手臂向身体中心攀爬蔓延。
意识却清醒地旁观着。
握紧葵音交给我的刺刀,藏进衣袖。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发臭,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灵魂都烂掉了。
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力气,却被狠狠击中了。
山洪般的力道贯穿了身体,让我差点把胃液吐出来。
咒灵狼狈躲避来自五条悟的咒力。
那仅仅是风暴余波,却也足以危及性命。
为什么五条悟打的是咒灵,受伤的却是我,这玩意的咒术未免好用过头了吧。我分享了诅咒的感官,分担了它的痛觉,以及彼此的情绪。
等等。
不如说,正好是机会。
“比咒灵操术还要夸张啊,这些咒灵不是仅用术式操纵的。”
“这种强度数量的诅咒,如果任由它们受命令行动会怎样——”
五条悟瞬移到葵音身边,发出毫不犹豫的一击,无数阴影破碎升空。
“你会死。”
“看好了——”
“我会祓除它们。”
“一个不剩。”
啊喂,不是吧。
“搞快点!你想死吗?”
我踢了它一脚。
明显焦急起来。
我趴在咒灵腹部寻找着重伤的梅梅子。
觉得它的脑子简直笨得无药可救。
梅梅子的想法很好猜,它喜欢我,就想赖在我身边。
在围绕我为存在的世界,以及存在其中的梅梅子的自我,可能只有核桃那么大——里面只有想见小夜,喜欢小夜,以及,请务必喜欢我。
它只需要注视我,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眼光,这样的情感对人类而言是病态的,那同时也意味着毫无虚伪。
梅梅子不应该死,它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我无能为力了。
被撕裂的感觉迅速蔓延。
像是一匹野兽挣开缰绳,想用撕咬来发泄,任何存在的活物都会被咬得鲜血淋漓。我重重摔在五条悟怀里,呼吸差点停止。
是相当富有技巧性的咒力操作。打破包裹在外的铁皮,而不伤及里面的瓷器。
但他不知道,我与咒灵的感官是相通的。
当他把我从咒灵身体里摘出来,我同样经历了一次不像样的“死亡”。
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被烧毁殆尽。连同那份无能的恐惧也深深地残留在我的记忆。
头晕目眩。
身体像脱水一样,提不起气力。
“等、等等……别看我!”我颤巍巍地,试图掩饰身体的异常。
平常这种小事情,只要重置一次就能回到正常。
捏住下巴,中指指节顶住下颚软肉。
我的身影倒映在心灵的虹膜之上,他把我禁锢在双眼之中。
“小夜。”
他轻轻抚摸我的额头,蛊惑一般的温柔:“现在,你感觉怎样?”
“我……相信着五条先生。”我的手因为疼痛止不住地发抖。
人僵直着。
“是吗?”他深深地注视着我,深邃的苍蓝眼眸似乎凝结着若有若无的波澜。
不容置疑的吻,撬开牙关,舌尖闯进来。
带着难以忽视的占有欲。
土拨鼠尖叫。
做什么啊!别这样我很害怕啊!
在注意到我的抗拒,他甚至有余力分出一只手按住后脑勺,肆意掠夺着。
五条悟在我看来是个辨别力异常敏锐的人,不愿意被框框条条束缚,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行动力还强,精神免疫拉满。
痛苦面具。
心脏猛烈地撞击心室,不由自主感到畏惧,血液在身体里奔流,如同燃烧的阴火。他银白的头发就像暖雪一样,狎昵地滑过微热的皮肤,让我联想起蛇滑过皮肤的感觉。
葵音在他身后。
血红的鬼影互相融合吞噬,化作巨蛇砸向五条悟,将整个空间里湖水都卷起。
狠狠咬紧五条悟,朝山壁撞击。
葵音颤抖着扑倒水中。
“救救我,黄泉……大人……”
我接着这股推力与他拉开距离。
手腕利索地一翻,将葵音给我的尖刀刺进动脉。
“啊!——”
葵音停止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她像疯子一样朝天伸出手。
“不要丢下我!妈妈!”
重力带着我这团即将变成马赛克的腐败烂肉下坠。
仿佛听见近在咫尺的胃袋蠕动声。
以及长谷川葵音崩溃扭曲的尖叫。
高能、恐怖、幽暗,一如毁灭前夕破裂的泡沫。
意识断开。
意识重连。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发生了什么,五条老师?”
我扑棱扑棱地眨眼睛。
吓死了,你差点就要被狗咬了知道吗?
还好我技高一筹。
但……诅咒并没有消失。顽强的霉菌一样附在皮肤上。
我不知道它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
【你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