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又莫名其妙不说了,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见那一身白衣的年轻书生,开口说:“我见过你。”
谢老板不应声。
小女孩便有些急,犹豫了一下,还是撒开她娘亲的腿,哒哒几下跑到谢老板身边,又闷不做声一把抱住他的腿。
“你不是神仙么?”小女孩声音里含了哭腔,哽咽着说,“你救救我娘,好不好?”
谢召缓缓抬眼,沉声道:“还有法子的。”
谢老板犹豫了一下,道:“有。”
“大人可知纸人回魂?”谢老板清了清嗓子,觑着时湛和谢召的脸色道,“纸人灌灵,即与常人无异,生生不死,行走世间。”
符纸上写明生辰八字,再燃火将符烧了,取灰烬灌注到纸人壳子里,这一套流程谢召不可谓不熟悉。
谢老板道:“做成纸人,唯有这一计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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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夜难捱,雨打寒窗。
年轻的谢老板提灯在前,引着几人拨开夜雾茫茫。漆黑雾气散去的时候,他们站在了一座破败的灰白道观前。道观年久失修,只剩下两块破烂的木板充作木门,屋顶也塌了一块,淅淅沥沥地渗着雨水。
然而仔细一瞧,这道观倒也干净。门口蜿蜒一条青石板路,檐下纤尘不染,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
这是什么地方?
谢召正疑惑,谢老板便将灯往屋前一放,伸手推开门,又看向身后几人:“几位稍等一等。”
小覆雨正趴在时湛背上,得到了谢老板愿意救她娘的承诺,心力交瘁的小女孩儿便趴在时湛肩头睡了。时湛和谢召并肩站在檐下,听着屋里细细索索的声响。谢召忽的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小商少爷呢?”
那红帕子并未在时湛身上。
“点睛手时间有限,现回人形了。”时湛低声说,“他骤然变回人形,吓了他老头子一跳。我跳下来寻你之前,他说要和他老头子单独聊两句。”
具体商小爷要和他爹“聊”些什么,怎么“聊”,时湛没多过问。但凭着他对于商林晚此人的了解,商小爷的“聊聊”大概等同于“切磋”。
“可是醉香阁已经......”
时湛颇有些无奈,抬手想去拨谢召额前的碎发,可惜小女孩沉沉压着他的手臂,着实抬不起手来:“你还挺关心他。”
“不用担心。”时湛道,“这人能耐大得很,现在因着生病的缘故收敛不少,虽不至于上天入海,但在魇阵里应付他老爹应该不成问题。”
正说着,谢老板从屋里探出半个头:“三位请进。”
屋里已经点起了烛光,甫一进屋,谢召就明白了为什么谢老板要让他们在门口候着。
——这屋里早已不像个道观模样,神态各异的纸人被匆忙从墙上取下堆放在墙角,屋里纸钱满地,还有些别的熟悉的物件......这里头陈设装扮,赫然与十多年之后徽州府小店中一模一样。
感情这儿是他的铺子。
见几人打量着屋里,谢老板有点尴尬:“怕吓着孩子,只来得及把墙上纸人取下来,二位见谅。”
时湛同谢老板客套了几句,大致都是些叨扰不便的场面话。谢召没注意,目光被屋里另一处吸引了。
阿柏正静静躺在半空中,双手垂下,露出了手上乌青一片的狰狞痕迹。她周身被一层模糊的光影拢着,面容平静,身姿轻盈,似乎是某种封印。
谢召有点诧异,本以为她老爹一个生意人,会耍耍符便是极限,这种一看便要法术仙力的封印,他是如何结印的?
......什么神仙下凡,原本谢召以为这只是他醉酒胡话,可难不成她老爹还真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她一时想得出了神。
随后后半夜谢老板和时湛一同在屋里照着阿柏的模样给她扎纸壳子,谢召在另一间小屋里陪着小覆雨。斑驳墙上烛光投下跳动的影子,谢召听见谢老板的声音从外传来:
“......我在苍南待了数不清的时日,此番入关来中原本也不打算长居,未曾想到阿柏她居然会跟着离开苍南。是我对她不起,没提前同她说道一声......”
时湛说了句什么,谢召没听清。
就听谢老板继续道:“大人,您知道的,我......”
后面的话谢召没听清。
她刚想凑近了去听,忽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吧,谢召昏昏沉沉地想着,靠在小覆雨身边,脑袋倚着墙壁,竟就这么眯着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