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下了头上锋利的金簪。
鲜血溅在墙壁上和她的侧脸上,一片狼藉。她躺在天牢的茅草地上,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问斩或是在牢里度过余生的命运,没想到几日之后,有人趁着夜色打开了大牢的门,将她放了出去。
她带着孩子回到了家乡,老父老母早已不在人间,她辗转靠着些刺绣技艺勉强糊口。后来才知道,府上的仆役、小厮,乃至隔壁厢房里的妾室,连夜凑足了一笔数量惊人的银子,将她赎了出来。
本以为回到徽州,日子虽然清贫,但好歹也有个着落。没想到没过多久,南昭王在南方揭竿而反。南方大泽的烽火很快烧到了江南沿岸,街头巷尾成日人心惶惶,征兵的告示贴满了每一条街角,她稳住心神,告示自己,他们孤儿寡母,这类消息与他们母子二人无关。
那些日子她一直没有放弃打听从前在盛京时府上人的消息,隐约有消息传来,说南昭王所向披靡,一路北上,直逼盛京城。她有些隐约担心,想派人带个信过去,却每每石沉大海。
她这才知道,盛京城被围月余,王室众人听到风声早早出逃了,只余下年纪最小的公主死守城门,城里已经断了水粮补给好些日子了。
直到那日集市,她带着小儿出游,从簪花铺子那儿回来,她的孩子就不见了。
鬓边那朵花还没完全盛开,迎着料峭的春风就落在地上,被女人的泪水和慌乱的脚步匆匆碾过,埋葬进尘土里,再没有盛放的机会。
“我后来到盛京城找孩子,那个时候王爷已经入主皇宫了,就总是派人打听那些故人的踪迹。”女人眼睛里好像凝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轻声说,“我总是不甘心,万一他们在盛京被围之前就逃出去了,城池之外天地广阔,总有我没有找过的地方呢。”
接下来就是良久的沉默。在难捱的静默几人都心照不宣地知晓了答案。
“他们是饿死的。”
女人抬起眼睛看向谢召,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最后的那些日子,听说如今天子的军队开始秘密给城里居民送粮送水。殿下啊,你知道么,粮食和水摆就摆在旧府门口,可最后他们还是都饿死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殿下,即使你开城投敌,他们也不会沾那些救命的粮食和水。”女人喃喃道,“可是殿下,他们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应该怪谁呢?”
谢召凝望着女人悲痛的眉眼,刹那间百感交集。
几个月之前,当时还只是霜华公主的谢召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原来那万里落雪一处白,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孤身殉道。
女人说到此处,也许是触及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眼见着眼底又慢慢泛起叫人触目惊心的血色,浑身颤抖起来。谢召看着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妙。
一旁的时湛一直站在一边,女人对着谢召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她看,生怕她再突然做出什么举动。谢召还没出手,他已经起手掐诀,两指向女人颈侧点去!
指尖碰上她的颈侧,灵力裹挟着禁咒生效,女人陡然一僵,但时湛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女人骤然仰颈向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与此同时,她的眼眶里缓缓淌出两行血泪。
时湛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紊乱不堪的气息,当即瞳孔一缩。
近生却死让人拥有不死之躯,当然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例如走火入魔,最后在炼狱般的痛苦中爆体而亡。
下一刻,走火入魔的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向谢召捅去!
时间停滞一秒,谢召听见了碎纸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