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公公说要交几百两银子,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玉姬奴就简单多了,我都不用交银子,还有银子可以领。”
“听说干活也少,都不用站着,躺着就能干了。”
“……”
原来是被骗来的,恐怕连玉姬奴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傻兮兮地进来了,知秋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怜悯。
她坐到茯苓身边,长叹一声说道,“宫里每年死那么多人,说不定你姐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当权者向来不拿底层人的性命当一回事,这些年来更是如此。
天子暴虐,动辄杀人,大批大批的尸体往宫外运,听说城外的乱葬岗都要塞不下了。
“我才不信,”
茯苓一骨碌,把馒头咽了下去。她睫毛很长,生了一双漂亮的猫儿眼,圆圆的眼珠,眼尾上挑,好像长了一枚小钩子,勾得人心中痒痒的:
“我姐姐说过,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知秋盯着她的脸,微微有些怔住,心中涌起些嫉妒,忍不住道:“这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哼了一声,又说:“刚才你听见他们说的了么,你就没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知秋说:
“明天我们可就要去给太子侍寝了。我听说,当今陛下年事已高,这位太子也已年过而立,后院还有很多姬妾,成日里只知道寻欢作乐,十分昏庸。这次挑选玉姬奴,就是太子亲自下的旨,我猜他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便想拉着我们这些人垫背,反正我们的命不值钱,人越多越好。”
“你要做什么?”
茯苓一针见血地问道。
知秋眼神放空,喃喃地说:“听说,少师大人尚未娶妻……”她想去碰碰运气。
茯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知秋这么豁得出去。
为了不给太子侍寝,宁愿去睡老头子。毕竟能当太子老师的人,必定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了。
***
夜里,茯苓感觉有人推开门,去了外面,她以为知秋是起夜去了,便没多管。
困得眼皮打架,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谁知第二天快到傍晚,都没见知秋的影子。
管事嬷嬷铁青着脸,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便要将所有玉姬奴,带去给太子殿下挑选,决定今晚侍寝的人选。
这种时候没了人影,不就是在添乱吗?
茯苓犹豫着,要不要把知秋的行踪告诉给嬷嬷?
就见一个宫女白着脸上来,附在嬷嬷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后者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难看极了。
“她真去了?”
去……去哪里?
嬷嬷冷冷地扫过众人:
“知道你们之中有那心思活络,不安分的,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不肯老实安分的下场。”
也正好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些小丫头片子们。
路上,想着昨天那段对话,茯苓的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太子在偏殿设了宴,刚踏进殿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茯苓迟疑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不动了。
她愣怔地看着脚下。
地砖间隙,都是铁锈的深红色,一层层像是用颜料刷上去的,散发着隐隐的血腥气,仿佛曾经在这里死过很多人。
而更加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道鲜红的血迹,如同小溪般蜿蜒过脚边。
“啊!”
一声尖叫,有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茯苓心头一跳,顺着血迹看去,前边那一团不成人形的,正是昨儿还活生生站在她们中间的知秋!
眼下浑身是血,趴在地上,血糊住了眼睛,已经断了气。
“滚进来。”
一声厉喝,众人连忙低下了头。
跟着嬷嬷匆匆走近,跪下叩拜,有人的声音甚至都恐惧得变了调: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茯苓也跪着,手背贴着额头,心脏跳得极快。
后背湿漉漉的一片,全是流出来的汗。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知秋死了。
“回殿下,这人该怎么处置?”
主座上的人慢吞吞地“唔”了一声,听上去阴沉沉的。
那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玄色蟒袍,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本值壮年,却是颧骨凹陷,眼底青黑,分明是纵欲所致。
“扔到后山喂狗。”
听到这句话,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对待她们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不值钱的牲.畜!
不约而同地感到了绝望,本以为进了东宫,就不用忍冻挨饿,就有好日子过了,谁知道是跳进了一个火坑!
这时,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中,一道男声倏地响起。
“慢着。”
这嗓音,清冽而低沉,如同一泓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