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薄岚之无法拒绝,当初若非周玺出手她不可能安葬母亲。细看周玺今日的衣着,也是刻意穿得肃穆素淡。
白龙寺是皇家供奉的寺庙,主要供年迈的宫人内侍颐养治病,其后山便是这些人百年后的埋骨之所。
薄岚之和周玺一路沿着小径上山,青茂的草丛里簪戴着野花,一派生机勃勃,丝毫看不出其间埋葬的瑟索冷寂。
薄岚之跟在周玺身后半步:“当初幸蒙陛下圣恩,臣感激不尽。”
“于我也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太过感念。”
“陛下可以不在乎,但臣不可以不记恩。”
“真要细算,你陪伴我这么多年早已算还了恩情了。”
周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薄岚之,直接点破了她的心思:“你不必因此便觉得逢迎太后是有负于我。”
薄岚之一阵心弦乱弹,一时不知是该感动他不存芥蒂,还是愧疚即使如此自己还是想留在太后身边。薄岚之低头遮掩着眼中的纠结,周玺这般包容体谅,她更觉难以启齿了。
薄怜心的墓地在一处幽静的山坳,周玺一直有安排人代为祭扫。如今墓旁栽种的松柏已经枝叶庇荫,蔓蔓日茂。
周玺站在碑前,振袖敛裳,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薄岚之刚欲阻拦,却听周玺开口道:“种种缘由,晚辈今日才亲自前来拜见薄夫人,实是失礼。当年留下无尤只是一时之意,但如今我确有护她一世之心,还请夫人安心。”
听到他换回昔日旧称,薄岚之侧过头去,没有多说什么。
当初母亲教导她这般身世是父母错误,子女本身并无过错,勿要因他人之言归错于自身,便将薄岚之乳名唤作无尤。后来周玺与她之间熟络了,便也彼此互称乳名。
“无尤,之前的事情既不必再言,从今日起你我一如既往,我定会护你一世安好无忧。”
周玺这番近乎表白的言语,让薄岚之手足无措间带着一丝慌乱。她必须跟周玺讲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她也着实不想在母亲墓前与周玺纠缠此事。
“多谢陛下折节。”良久,薄岚之才轻轻道。
周玺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希望薄岚之能对他有所回应,却也看出了她不愿在此地多言,便没有再行追问。
二人沉默地祭扫完毕,薄岚之准备返程,却被周玺拦住。
周玺沉沉地看着她:“先不回宫,我带你去个地方。”
重回密闭的内厢中,薄岚之低着头,默默想着措词。
“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儿吗?”周玺故作轻松地问道。
薄岚之一直找借口躲他,今日言辞间也有意与他拉开距离。薄岚之似乎并未因当年之事心存怨恨,她这样疏离的行为着实让周玺茫无头绪。他强压着心里的焦躁,努力想缓和气氛。
但薄岚之一开口却让他更加惶然。
“臣可以不回麟思殿吗?”
“什么?”
抬头看着周玺的眼睛,薄岚之坦诚道:“陛下,臣想留在太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