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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齐家小姐与九王爷的亲事黄了。

正值三月回南天气,气候闷热潮湿,连池中鱼儿也乏得不想动弹。可闻言,帝都街坊皆一改散漫来了兴致。

内河桥旁,柳条摇曳,沙沙的议论声入风般灌入耳中,乔瑛苦笑了一声,短暂地停顿后又随意将宽大的红绸袖子一撸,继续事不关己般地坐在路边大快朵颐。

“老板,再来碗牛肉面!”胃隐隐有些胀了,但她仍抬起手,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又要来了碗面。

胃饱了,可心还是空的。

一碗接着一碗,乔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唤——不够,不够,还不够。

而过于夸张的动作,不免惹来无数行人侧目。

一道道视线绕过重重叠叠的空碗,砸在了身材匀称舒展乍看上去与寻常姑娘家无异的乔瑛身上。赤裸裸地,如刮刀般地一遍遍刮在她的身上,层层刨去她的皮,血淋淋的肉裸露在空气中——凉。

“看什么看?没看过姑娘家吃饭啊?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一手持长剑身着玄色骑服的女子猛然挡在桌前,是她的贴身侍女——阿碧。

阿碧一直是个护主的暴脾气,见有的人连路也不赶了,看猴般地看乔瑛,气得作势便要拔剑相向。众人下意识忌惮,连连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甩手离去。

但仍有离得近,反应慢的被阿碧一把揪住衣领。

“干,干嘛?”被抓住的是个伙夫,许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人理不直,气倒也壮,梗着脖子,一副“怎么?你们达官显贵难道要当街仗势欺人,不让人说实话?”的架势。“反正你小姐名声已经臭了,嫁不出去了,我看看怎么了?”

“你——”

“算了阿碧。”乔瑛闭了闭眼,握住了阿碧要一拳挥过去的手。

这样的人,在帝都里并不少见。

即使这头都快打起来了,也仍不乏有少部分胆子大的人,还在一边装模作样地买着东西,干着活,一边斜眼偷瞄。

看吧,这就是乔家独女乔瑛。

怪力妖人,克夫灾女,天煞孤星,没人要的粗婆娘。

看吧,她从出生起便是这帝都最大的乐子之一。

汤底由热转冷,连带着香味也变得发酸,只叫人反胃。

乔瑛长吁出口气,放下筷子。

“听到没,你们家小姐都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还不放手?”听乔瑛语气平缓似是已然接受现状,那伙夫便彻底没了害怕。想着主子都被搞虚了,奴才能硬气到哪去,他洋洋得意地朝阿碧挑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可没得意多久,下一秒,他的笑容就骇在了脸上。

只见乔瑛漠然睁开双眼,玩味的视线一一扫过隔街看热闹的人,最终睥睨地落在他的身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呵,你还知道自己有过啊?”她又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都被看麻了,你们倒还一直没腻歪。也称得上是一种厚爱了。”

乔瑛的语气依旧无波无澜,只是一改先前的散漫,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来的,是与妥协完全相反的戾气。

她一把从阿碧手中拽过那伙夫,仅是拿出拍蚊子的力道稍一使劲,那伙夫就顿时面容扭曲,脸色青红,半截舌头被挤了出来。“你凑近来说说,我是不是也得找个时间一一回报一番啊?”

骤时,周围的人皆吓出了半身的汗,这才不敢直视地快步离去。而直至人群草草散去,见杀鸡儆猴起了作用,乔瑛才懒得再刁难,抢在伙夫两眼一白昏厥前松了手。

晚风吹来落叶,无视去余光中屁滚尿流滚去的身影,她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且洒脱平静地拍了拍阿碧的小臂。“怎么还梗着?多累呀,来,坐。”

因为体质特殊,从小到大乔瑛身边的侍婢皆为武婢。武人性子大多都直,遇到看不惯的事就会想着比划比划解决。

而还是因为体质特殊,乔瑛身边又一直是非不断,如方才般底下的人与旁人发生争端的事时常发生。久而久之,乔瑛和身边人调整心态的本领也练的不俗。

但许是近期又因为九皇子,这种事发生的太频繁了些,阿碧似乎还觉得不痛快。

“小姐~”她别扭地坐到乔瑛一指让她歇歇的座位。与其他侍婢不同,阿碧与乔瑛是同龄。从小一起长大,俩人的关系情分远不止于主仆,更像是玩伴,朋友。

身为当事人的她如今外强中干,心被扭成一团麻花,而一路见过她狼狈模样的阿碧又会好受到哪里。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又能怎么办呢?

一切流言笑料的源头,皆始于十年前,为缓和春猎的意外,维护皇家颜面,皇帝主动牵起红线,让膝下的五皇子与乔瑛定下娃娃亲。

却不料这门亲事定下还没过多久,五皇子的生母就因娘家谋逆,携五皇子一同畏罪吊死在宫中。

人没了,所谓的娃娃亲自然也没了。

这本也没什么。

乔瑛犹记得阿母当时是这么宽慰自己的:“没事的阿瑛,帝都人就是吃饱了闲得慌,别怕别怕,哪个皇亲贵族躲得了流言蜚语呢?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年。只因之后乔瑛每定下一场婚约,男方那边就必定会出些事。不是突然被举报贪污什么以致满门抄斩或流放贬黜的,就是类似于心中有他人,不满媒妁之约与旁人私奔了去的。原先的流言,如溃烂的伤口,在这十年间不断被揭开,终是流脓生蛆,不堪入耳。

但,想被爱有错吗?想讨个公道有错吗?

她明明只是想和这帝都其它女娘一样,体验一下何是诗词中的相爱两不疑,何是戏词里的夫妻恩爱苦也甜。

她只是想结门亲事,她有错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为什么都在笑她?他们在笑什么?很好笑吗?

起初乔瑛年少,性子急傲气重,还会大闹特闹一番,与那些说闲话的人争执,与负心汉对峙。

犹在去年,乔家女不满退亲当街闹事,还仍是帝都群众津津乐道的年度保留节目。

不过渐渐的,她就麻木了,懒得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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