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梦,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梦。 太宰治直觉浴室里应该有人。于是他推开了门,果不其然,浴缸里水面漂浮着一个人。 半个身体浸泡在里面,卷发湿漉漉的,脑袋无意识地耷拉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浴缸外垂落,拂在污秽的大理石瓷砖。 刀具反射出冰冷的寒光,侧面已经沾满了血。 太宰治似乎能够听到小刀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叮铃刺耳的声响。 水还在不停地流,浴缸都已经溢出来了,混合着流动的血水,淌在太宰治的脚边。 太宰治后退了一步。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他又向前了一步。 一步步走了过去,太宰治垂眸看向浴缸中浸泡着的少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冰冷的嘴唇,眼睫毛沾满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血水珠。 颤颤巍巍的,滚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太宰治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膝盖的裤腿被水浸湿了。 他盯着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突然低笑出声。 “真的死了啊。” 他捂着眼睛,喉咙止不住的在笑,不断地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折木时静静地躺在浴缸,鲜血濡湿了身后透明的水色,他眼睫微垂,精致白皙的脸上此时充满了宁静和祥和。 “让你死就死,那么听话?居然这么听话。” 太宰治露出了厌烦的眼神,就像是对一切概念都失去兴趣,冷淡的,灰色的。 可是表情却仿佛快要哭出来,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色彩,阴郁而又沉暗。 “蛞蝓那家伙就这么值得你喜欢吗?” … …… “太宰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几具敌人的遗体交由法医部门检查。得知结论,他们均被4.6毫米的子弹射入头部,枪决之人的手法相当之老练,几乎都是中弹在同一个部位,偏移部位毫米不等,除此之外——”部下战战兢兢地陈述调查出来的结果。 “嗯~”太宰治没有表现出其他特别的表情,像是对他所说的话并不大感兴趣,“我记得中也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了吧?” 部下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太宰治打断了。 “那你们就去找他吧~”太宰治弹跳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仗着那点小伤小痛,蛞蝓那家伙可真会偷懒。我走了~” “有什么事情就去医院找中也。” “可是太宰大人——” 太宰治将任务推到中也头上之后,就踩在愉快的步伐在部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跑掉了。 就像受到内心某种呼唤一样,遵从本心的话,太宰治出现在了折木时的家门前。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思考片刻,就娴熟的用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铁丝撬开了门锁。 嘎吱一声推开了门。 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太宰治挨个拧开房间里的门把。 太宰治刚一进门脚下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纸团。 不仅只有一个,太宰治弯下腰,捡起那个纸团,太宰治环视四周,这个房间遍地都是乱糟糟的纸团。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他从未想到到的东西,太宰治的目光愣了足足有几秒。 紧接着他的视线集中在了那个半人高的画布上。 太宰治的眼睛一眯。 脸色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 他迈步走了过去,手指触碰在那副画上。 太宰治的眼皮一跳,耳边听见了隔着墙壁传来似有似无的浴室流水声,他猛然转向看向隔壁的房间。 脑海中开始不断浮现梦境里的画面。 意识开始往下沉,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眸子沉淀着汹涌交织的情绪,他的脸上表情凝重的可怕。 太宰治很少见的迟疑了片刻,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是开放式,有隔间的直通门,他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回忆不断地催促着他。 但没有等他拧开门把,浴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折木时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的手指一顿,错愕的看着太宰治一眼,眉心微蹙,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最后停留在他那一截用纱布缠绕着的皙白腕骨上,视线沉了沉,“这是怎么回事?” 折木时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不小心擦伤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折木时说:“你是怎么有我房间里的钥匙的?” 太宰治短促的笑了一下,摊开手掌放着一根极细的铁勾丝,“是在说这个吗?” 折木时眼角抽了抽,居然是撬门进来的,果然不能够对这家伙的品行抱多大希望,不愧是黑手党。 “比起这些。”太宰治撑着脸歪头笑,“没想到折木干部的房间里居然隐藏了好多秘密。” “那些黑色箱子里的道具。玩的还挺花的。” 折木时沉默半天,眉头皱起来,“你跑进我的画室了?” 太宰治耸了耸肩。 “你来,是来杀我的?”折木时语气平淡的说道。 太宰治坐直身子,眼神盯着他,只要折木时露出其他表情,就会被他尽收入眼底。 “盯着我干什么?”折木时躲开他的视线。 太宰治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早就笃定自己不会被杀死了吧。” 折木时不说话。 “那幅画——” 太宰治嘴角提了提,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如果只是随手给自己画的意境图,那就不会把画室弄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