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每次和女生相亲的惯例是,双方互加微信,女生狂撩他,他偶尔不咸不淡地回两句。然而规矩到了闵捷这里,完全反过来了。
这天,刚下夜班的方正用微信给闵捷发了一个笑脸:在干什么呢?
过了半个多小时,方正开车回到家了,闵捷才回复了一个字:忙。
方正回了句:呵呵,敢情你比急诊科的医生还忙呢。
闵捷不耐烦地用手机拍了一张自己铺满文件的办公桌照片,上传给方正:真的忙,再见。
这时,坐在一旁的容蓉冷笑了一声:“有人在领导面前说自己加班到凌晨,上班时间倒是叮叮当当地聊微信聊得欢呢。” 闵捷连头都懒得抬,自从上次她和容蓉正面杠上以后,容蓉在她面前就撕下了那张精致的画皮,露出狰狞的一面。不巧的是,这周许一鸣外出培训了,闵捷有很多工作不懂,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容蓉瞧着闵捷无动于衷的神情,更是窝了一肚子火,觉得这个新人真是不讲武德,完全不尊重老同事,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而闵捷心里把那天的冲突复盘了很多次,她依然觉得自己没错。
那天下午,许一鸣走进办公室,拍了拍闵捷的肩膀,严肃地说:“周主任让你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闵捷不明就里,连忙拉住许一鸣:“是什么事呀?”
许一鸣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容蓉,凑到闵捷耳边压低声音说:“有人直接告状了,说你不肯干活。”
闵捷秒懂,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女人,心想:这样的职场争斗未免段位太低了。
周主任非常和蔼可亲地给闵捷让了座,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怎么样。闵捷单刀直入地说:“容蓉姐昨天把市场报告的翻译工作全部给我,我拒绝了。这几天我每天都加班到凌晨,手头上的工作都没法完成。我跟容蓉姐建议我们俩各自翻译一部分,这样效率更高。”
周主任想了想,说:“你先回去吧。”
紧接着,周主任把容蓉叫到了办公室。没过多久,容蓉恼怒地站到了闵捷面前:“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资格做翻译吗?让你干活也是抬举你了。”
“我不是不想干,而是每天都工作到凌晨,实在做不完了。我只是建议大家可以互相分担一下。”闵捷平静地说。她心里其实更想说的是:你老人家每天下午四点半提前下班去接娃,借着“带新人”的名义让别人替你干活,你倒也好意思!
容蓉直视着她,闵捷同样盯着容蓉,丝毫不肯示弱。最终是容蓉先把目光移开了。她回到座位上,愤恨地敲键盘拍桌子一番,然后甩门出去了。
闵捷在想,作为一个职场新人,她自然是愿意多干活,与人为善的。然而她做得越多,别人越以为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更是吃力不讨好。她收回思绪,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她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海外版的容蓉。东江集团在巴拿马的经销商——华强微电子公司——的老总文森最近打算访华,跟东江集团谈销售,最近闵捷一直在和总裁秘书范丽娜联系。这个女人一天发三四封邮件联系闵捷,彬彬有礼地不断在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求东江集团提供各种行程安排,也不知道是她个人想法还是她老板的意思。闵捷想了想,干脆就不回复了,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纠缠细节只会越描越黑。
华强微电子公司老总文森乘机抵达那天,闵捷一个人代表公司去接机。用周主任的原话说就是个小经销商,安排好食宿交通,再让公司领导出面见一见就行了。
在机场接机口,闵捷老远就认出了文森和范丽娜,因为她曾经见过他们的照片。文森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胖子,50岁左右,肤色黝黑,两鬓已斑白。旁边身形娇小的是范丽娜,抹着浓妆,戴着金边眼镜,她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也没能够到文森的肩膀。文森走路一瘸一瘸的,范丽娜吃力地搀扶着他。闵捷连忙迎了上去:“文森先生、范女士,欢迎来到东江市,我是东江集团的闵捷。”
一阵寒暄后,闵捷问道:“文森先生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文森摆摆手。范丽娜回答说:“文森先生是西班牙裔,英文说得不太好。他来的路上痛风犯了,又没带药。麻烦你等会买些药过来。”闵捷把他俩安顿到酒店入住后,范丽娜给闵捷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有3种英文药名。
闵捷上网查了一下,还是搞不懂。她突然想起了方正,又想到自己这几天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给方正发了微信。方正秒回:“这几种药是治痛风的,但在国内不销售。”
“好的,谢谢。”闵捷回复了一句。
“别谢,没说完呢。国内有别的替代药物,效果也不错,我写给你,按剂量吃。”
“好的,谢谢。”闵捷又回复了一句,外加一个表情。
方正撇了撇嘴,腹诽道:这姑娘真能把天聊死。
闵捷赶紧买药送给范丽娜,听了闵捷的解释,范丽娜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她没说什么,还是把药收下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闵捷正打算睡觉时,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另一边是范丽娜更尖锐的声音:“你买的药有问题,文森先生整条腿都肿起来了。”
闵捷心里一惊,连忙说:“你先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来。”她急忙换好衣服,出门打的。她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治痛风的药没效,是不是说明这就不是痛风?是脚扭伤了吗?得及时送去医院才行。
闵捷迟疑了一下,拨通了方正的手机:“你、睡了没?能不能帮个忙?”
闵捷把文森先生的情况详细告诉了方正。方正也说:“药没问题的。估计不是痛风。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么晚了,得看急诊吧。去哪家医院好?”闵捷问。
“我今天刚好有空,我过去看看吧。你把酒店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出发。”方正很爽快地说。闵捷有些过意不去,但她还是把酒店地址告诉了他。
闵捷先赶到了酒店,来到文森先生的房间。文森先生坐在沙发上,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一语不发,表情很痛苦。范丽娜一见到闵捷就不停地指责抱怨,从东江市的营商环境差说到酒店管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