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歌从神庙的内殿中走了出来,看见慕韶光坐在那里闭目盘膝入定,一动不动。 她站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凑过去,近距离地打量这个人。 其实她一点也没有生慕韶光的气。 一开始骤然被人提起往事的激愤与羞恼过后,叶天歌的心中反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慕韶光方才说话的样子和语气,总是让她不禁想起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哥哥,但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她好的人总有些相似之处吧,她见过的人本来也不多。 叶天歌仔细地观察着慕韶光的脸。 她要找的那个人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只露出了眼睛和下颌。 唐郁的眼睛明亮有神,十分漂亮,可是形状却好像又不大一样,似像非像,她不太好判断,至于下颌,就似乎长得和那人完全不同了。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易容了呢? 叶天歌心里想的入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在慕韶光的脸上揪了一把。 这一把揪上去,她就后悔了,连忙把手背在身后,心中连连暗骂自己真是失心疯。 可是被这么捏了下脸,慕韶光竟然都没有一下睁开眼睛,反倒眉头微蹙,额角上渗出些微汗水来。 叶天歌不免有些担心,也顾不上别的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唐郁,唐郁?” 慕韶光一个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臂。 叶天歌躲了一下,竟然没躲开对方在神志不清状态下的这一抓,只感觉慕韶光的手冰冷的半点温度都没有。 随即,慕韶光睁开眼睛,看到是叶天歌,仿佛松了口气,放开了手。 他以手抚额,静了片刻说道:“抱歉,刚才入定的时候有些凝神了。” 叶天歌道:“可是你出了很多冷汗。” 慕韶光一顿,叶天歌取出一块手帕,犹豫了一下,递给他。 慕韶光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正想同叶天歌说什么,忽然,两人同时听见庙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们对视一眼,慕韶光说:“避一避吧。” 叶天歌也同样不欲多生是非,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形便同时隐匿起来。 随即,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少年,慕韶光一看,发现这人竟是程棂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阿寄。 只见阿寄取了香上前,认认真真地冲着神像磕了好几个头,边拜边道:“唐尊使,我近几日要去守妖洞,怕是不能来为您擦拭雕像了。请您不要见怪。……求您保佑那些人早点离开,千万不要再打开妖洞了……” 他仰头望着神像,满眼都是虔诚,说完之后再次拜了几拜,这才将神像认认真真地擦了一遍,起身离开。 他走之后,叶天歌才说道:“他说的什么妖洞?” 慕韶光说:“我猜可能是贺罗培植桃花妖树的那个山洞,出事之后就被程棂重新封印了。” 那件事 当时闹的不小, 叶天歌也有所耳闻:“原来是这里。” 慕韶光却将目光转向了她, 说道:“我想,我知道刚才那拨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了。” 叶天歌想了想,随即恍然。 方才那些魔修想拿她的牌子,就必然是合虚的无疑。 叶天歌来这里的行踪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应该不是为了埋伏叶天歌而来,而是另有差事,碰巧撞见,就起了贪念。 这个“差事”,大约就跟阿寄口中的“打开妖洞”有关系了。 此时魔域正为了那个掌门之位乱着,碰上这种情况,他们两个怎么也得去把事情经过给弄个明白。 慕韶光带着叶天歌来到了上一回贺罗培植桃花兽的山洞外面。 这处山洞,在程棂和慕韶光把贺罗带走之后,就被程棂在外面设下了封印,原本就是再过数百年也不会有事,而此时,正有两拨人在山洞口对峙。 整个镇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大概就是因为只要能动的百姓们都聚在了这里,他们手中拿着棍棒锄头,牢牢堵在山洞的外面。 而这些人的对面,赫然正是一干魔修。 叶天歌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跟慕韶光说道:“是三长老那边的人,那个脸上生痣的,就是他的五弟子齐寅。” 只听那齐寅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闹个没完了吗?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们家主上要借用这个山洞炼兵器,用过了就会再次把这地方封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让你们如此抗命?还不都让开!” 其实修士们要动这么几个凡人,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罢了,齐寅只是碍着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一动手容易把事闹大,才会跟他们忍着脾气说话。 可是他没想到,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凡人们仍然不肯让开,甚至连老幼妇孺都握住手里的武器,沉默而立。 齐寅终于冒火了:“你们这些人是活腻了不成!你们不说话,那有没有个能说话的给我过来,说一说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想怎么着?!” 众人面面相觑,好在这时,已有人高声说道:“道长别急,在这里,小人在这里!” 慕韶光一听这有些粗哑和苍老的声音,就知道是上次打过交道的郭镇长了。 因为这一片的村镇都是合虚的属地,郭镇长又在这里上百年了,所以齐寅也认识他。 见到总算有个能说话的过来,齐寅眯起眼睛,用下巴冲着挡在山洞前面的百姓们指了指,说道:“老郭,你可来了,你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不快让他们让开。” 郭镇长跑的浑身颤巍巍的,好不容易喘了几口气,上去冲着齐寅作了个揖,低声下气地说: “齐道长,我们怎么敢抗您诸位的命呢,只是这山洞真的开不得。您不知道,先前这山洞下面有很重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