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晖打探完了消息走回来,跟慕韶光说道: “主上,我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如果夹谷闻莺当真是爱猫之人,夹谷家总不可能是不让她在家里养,何必等她要出嫁才寻找这么多的猫来?她夫家也未必就受得了这种到处都是猫毛的场面吧。” 慕韶光微微颔首,问晖又说:“而且数量如此庞大,别说她根本不可能亲自去照料,还会使得很多明明不爱猫的人弄了不少猫咪过来,一旦没被选上,那些猫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好,那岂不是害了它们?” 问晖心细,话说的也很是在理,慕韶光倒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爹不是刚辟了一个大园子出来?你去跟他说一声,等到夹谷家选完了猫,就派几l个人,把那些落选被弃的猫都给带过去吧,也算是给他装点装点。你看如何?” 问晖:“……” “他爹”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园子,但倒是有个“他掌门”,近来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山峰上开了块地盖花园,还专门在里面盖了两个院子,说是等慕韶光回来了再想闭关,就可以去那里。 问千朝自己构想的兴致勃勃,对园子也特别宝贝,隔三差五地就去看,没想到这还没盖成,就被安排上了。 猫就算是再可爱,只怕数量这么多,问千朝看到之后也得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果然掌门干的那些事芷忧君还是在记恨的吧! 门派里的一把手二把手这样相互伤害真的好吗??? 慕韶光道:“嗯,有困难?他不愿意?” 算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别记恨到自己头上来就行了。 问晖说:“父亲对您景仰已久,这点事您说了,他肯定不会拒绝的,我一会就和他说!” 慕韶光看上去好像狠狠出了口恶气,展颜笑道:“那就真是谢谢他了。咱们现在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叶天歌正低下头去,轻轻掸下身上的几根猫毛,接口说道:“恐怕这里的客栈中,也都住满猫了。” 三个人的关注点都在猫上,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解君心听到慕韶光和问晖对话时的神情。 他的脸色是很平静的,但平静得渗人,握在手中的佛珠相互摩擦着,隐约发出喀喀的声音。 “他说的是问千朝,说起问千朝,他就是这样的语气。” “他会来这里一定也是为了问千朝,不过一个事事都靠他扶持的累赘师弟而已。当年是师兄,现在又是师弟,那些人,到底凭什么……” 感觉到自身情绪的失控,解君心的神识占据了上风,冷冷警告:“解十一。” 解十一已经完全不受本体控制了,喃喃地说:“那时我没有杀了步榭,引为毕生之恨,现在我想……我想杀了问千朝……” “行,你杀吧。在他心目中问千朝分量有多重你不会不清楚,如果杀了问千朝,他一定会难过,而这件事情若败露,我们与他之间,也再也没有任何回 旋的余地了。” “◛” 同时拥有着痴迷与疯狂两种特质的解十一没再发出声音。 慕韶光他们几个正在说住处的事,看这架势,城中的客栈里只怕不好落脚了,方才抱猫的男子没走远,听见他们的话,便提出自家尚有余房,只要看着随便给些铜板,就可以去住。 商议妥当了,慕韶光转过身来,就要招呼解君心。 但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慕韶光看到解君心的身上好像有光影交叠着晃了一下,在这个明暗交错的刹那,他的神情一瞬狰狞嫉恨,满眼不甘,一瞬又生生变得冷漠如玄冰。 那一刻,就仿佛十分割裂,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慕韶光微怔,又仔细看去,便什么都没有了。 解君心的心中,似乎也装着很多很多不能诉诸于口的心事。 慕韶光扬声道:“解尊使!” 解君心转过头来,见慕韶光冲自己招了下手。 正在发狠的解君心二话没说,乖乖就过去了。 等他走到近前,慕韶光迎上两步,抬手在解君心发上一拂,几点淡红色的花瓣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慕韶光笑着说:“相留果然舍不得离别,竟跟你一同出了门。头上开花,这是要有好事了。” 那笑容了无阴霾,像初春的阳光,带着微微的灼热,美得简直叫人失魂落魄。 相留,是有着那样丑陋的欲望,却在他口中坚韧和执着的花啊。 解君心垂下眼睛,将花瓣接在手中,也慢慢微笑起来:“你说的挺准,我最近一直很好。” 真的挺好的。 纵使有着再多的挣扎与压抑,理智与欲望的斗争宛若要生生将灵魂撕裂,只要能每天都看到他,听到他,每度过的一日便都能被期待点亮。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象的奢求。 唯一需要忧虑的就是,日后他又如何让自己去再一次接受失去,独自回到那亘古无际的寂寞中。 * 这男子只说自己叫王阿铁,家中务农,住在紧邻城郊的一处村子里,慕韶光他们跟着王阿铁一路出城,行人越来越少,耳边也总算听不见那些嘈杂的喵喵声了。 他们到了一处干净的小院前,王阿铁推了门进去,高声说道:“当家的,我和英英回来了!” 接着,里面“当啷”一声,仿佛是有东西被打碎了。 王阿铁匆匆冲进了屋子里,却是灶台前站着一名女子,地上有两个打碎的碗,她正要弯腰去捡。 王阿铁连忙扶住她,说道:“翠娘,我来就好,你快坐下。怎么了,是不是又头晕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火熏了眼睛,翠娘不住淌着眼泪,衣袖蹭了蹭,才说:“没事,就是刚才蹲下去烧火,一下起猛了,又听见你回来了着急,才不小心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