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解君心,慕韶光的心绪十分复杂。 他们之间的事步榭并未讲的很详细,但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偏偏这部分的记忆,也是慕韶光能想起来的最少的。 他知道他和解君心之间曾经该发生过的事情都发生过了,也知道这个人冒充步榭骗了自己,又倾尽心力为自己付出良多,两人纠葛甚深。 现在,他们早已分开,步榭也回来了,慕韶光跟解君心之间可以说是再没什么关系,但慕韶光一看到这张脸,感受到对方那满身的萧索,还是会感到心头有种闷闷的钝痛。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出现,一时不知要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 解君心立刻将手放开,也不敢看慕韶光,只说道:“你的身子不好,不要沾染魔气。刚才的情况很蹊跷,等……你师兄回来,让他进去查看吧。” 解君心无疑是让慕韶光感到熟悉的,可是他此时生疏而拘谨的语气,又教人听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慕韶光道:“解尊使怎么会在这?” 解君心老老实实地说:“想进来看看唐郁的尸体。” 慕韶光道:“可你怎么进的来穹明宗呢?” 解君心已经发誓,永远也不会再骗他,可这个问题又不好答,于是低头缄默不语。 他这个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好像不小心干了什么错事在低头认罪似的,让慕韶光有一种自己是个决定生死的判官,正在审犯人的感觉。 他想了一下,按道理,魔修进了穹明宗好像得抓,可是他现在又不是穹明宗掌门了,解君心也没要干什么,算了吧。 慕韶光没什么话可说了,便道:“好,那我等师兄回来,多谢你。” 解君心见他这样子,不免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依偎在一起散漫地闲聊,虽然都不是健谈的人,彼此却从来都不会没话说。 他心中只是痛楚,嘴里苦涩得像噙着黄连,极力地淡然说道:“好,我走了。” 解君心说完,想着这次离开之后,下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深深在慕韶光脸上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冰室里太冷了,还是反射出来的光线太亮,解君心抬头这一下,让慕韶光只觉得对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终于,他忍不住还是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解君心的袖子。 慕韶光道:“等一下。” 他想到了被解君心直接吸进去的那一片魔气,便问:“刚才你是不是受伤了?” 解君心怔了怔,还没顾上回答,慕韶光的手指已经搭上了他的脉。 他虽然不算精通医理,但修行练功的人,多少也得懂点这些,慕韶光一搭脉,瞬间就察觉到对方内息涌动,简直和沸腾了一般,绝对不正常。 外人尚且感觉如此,可想而知本人有多么难受了。 慕韶光试着输了点灵力过去, 解君心被这样一激,顿时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溅到地上。 慕韶光连忙扶住了他,见解君心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时便觉得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他不禁说道:“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别扭!不管咱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情仇,你也用不着这样躲躲闪闪的吧?” “起码你因为替我挡招受了伤,就应该直说出来,难道我是什么不明是非的人吗?还是咱们多说几句话,谁就会死了不成——” 说到这里,解君心突然一抬手,掩住了慕韶光的嘴,低声道:“别说那个字。” 慕韶光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将解君心的手拉下来,问道:“哪个字?” 解君心道:“死……别这么说。” 慕韶光道:“你怕死?” 问完一顿,他才明白过来:“你是怕我死?” 这句话仿佛又勾起了那股深切的恐惧,慕韶光那样苍白而疲倦地在他怀里消失,若不是他的欺骗,若不是问千朝的报复,慕韶光绝对不会痛苦到一个人跑到那座山上,遇见魔神。 这是对他自私和贪婪的惩罚,他怎敢再重蹈覆辙。 解君心确实见了慕韶光之后,脑子里就跟装了浆糊一样,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对不起,我今天是有点不清醒。” “这伤……”解君心拭了拭唇边的血迹,“没什么大碍,一两天就能自动恢复。只是你原来被魔气伤过,不宜沾染太多,我才挡的,你不用往心里去……我本来就欠你的,我应当应分。” 慕韶光盯了他片刻,道:“手给我。” 解君心道:“我……” 慕韶光掌心冲着他,做出一个讨要般的姿态,让人难以拒绝。 他是心间的一道暗伤,治不好也碰不得,稍一动念,牵心扯肺。 许久没有说话的解十一突然开口。 他轻轻地说:“我实在忍不了……我怎么可以和他疏远……” 那些耳鬓厮磨的过往,那些曾有的缱绻,那样的割舍不得。 不知不觉的,解君心已如做梦一般,把手递了过去。 慕韶光又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解君心的魔息,却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他以前从未见过一个人体内的气息可以紊乱至此,对方还能依然活着不说,甚至如同无事一般地说话行动,刚才还挡了招。 难道他是铁打的不成? 慕韶光将自己的灵息慢慢送过去一点,帮助他顺气,又不禁问道:“你是因为刚才挡了那些魔气,经脉中的魔息才会如此混乱的吗?” “不是。”解君心很温柔地说,“不是因为那个,一直就是这样的,没事。” 慕韶光却不大信,他觉得这样是要出事的:“那你以前可曾有过魔息失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