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到衙门上报一声,我们府上,有个女伎跑了。”姬桢回过头,盯住她。
“哎?哎!是了,奴这就去安排!那,那四个……”安娘子被她盯得心惊,连声道。
“关着!给点些炭火,该给吃喝的,也给些吃喝。”姬桢道,“伤口叫人去给敷上药——别出了人命。”
“小娘子宅心仁厚!”
姬桢哪有心思听这拍马屁的话,摆摆手:“快办!这怕是有人要掉脑袋的事儿!”
慢说安娘子,连东星都惊呆了。醒过神来,一双腿交替得飞快,也不顾庭中园里风大,直奔听差内侍们的处所。
姬桢回到自己屋子里,正遇着霜葭剔亮方才点起的灯烛。
“天阴了呢,小娘子,怕是要下雪啦。”霜葭笑吟吟道,“晚上叫厨下安排个暖锅子吧,今儿个他们炖了些烂烂的鹿筋,使姜醋拌了,暖身呢。”
姬桢摇摇头:“我等阿爷阿娘回来,一并用夜宵。你们……你自安排院里人吃喝,很不必等我。”
“……”霜葭似要说什么,终是咽了话头,点点头。
姬桢等到了阿爷阿娘——小半个时辰。
她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怀王犹自狐疑:“便有木骨香屑,又能证出什么来?”
怀王妃却心中洞明:“她哪来木骨香?若是有贵人瞧中她,给了她一整块宫中赏出的原香,她怕被追踪,不敢带走也便罢了,怎还要费时费力将那香块磨成屑?”
“是呢,阿娘,宫中赏出的香,八面都落着宫正司的押印。”姬桢也道。
怀王霍然站起:“她磨掉的那一块不是宫中赐出来的,而是……”
“怕是了,她通剑术,说不定……”明氏锁着眉。
怀王宛如一条被捞上岸的大鱼,张开口狠狠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现下递牌子入宫!娘子看好门户,叫女眷们都来正堂里坐着罢,今儿个,可不能出事。”
“是,郎君放心去,奴自然安排好家里头。”
怀王大步走过来,揉揉姬桢的脑袋:“乖阿桢,阿爷的心肝儿,等着,阿爷回家,好好儿赏你!”
姬桢“哎”一声。
她哪是要赏,她实在很怕,崔六干出什么事,将怀王府也牵进去。
先前她惹得皇帝不快,已然很亏了。
若因这事儿,引发伯父疑心,她还怎么接着给沈家下绊子!
别到时候,沈家甚事没有,怀王府却栽进去了——那岂不是大大亏本的买卖。
怀王带了大监和内侍们匆匆里去,明氏传令叫家中女眷和近身侍奉的婢子们都到她院中来,还安排听差内侍去不曾回来的杨侧妃与吴孺人母家,告知她们今夜便不要回来了,住一夜也无妨。
之后便闭了府门。
天色全暗,卷着大朵雪片的朔风,在门窗缝隙中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