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臣，明天下午把行程空出来，顾松之先生的孙女来燕城读大学了，我们去拜访一下，你们小辈互相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人家一把。”
吃完晚饭，孟怀瑾叫住上楼的孟宴臣，替他安排好了明天的日程。
顾老先生和他爸爸的关系向来很好，孟宴臣也跟着去过几次老先生家里，负责开车陪他俩去钓鱼，老先生性格有些古怪，像小孩一样直来直去的，孟宴臣对付不来，他爸爸倒是觉得可贵，说在老先生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孟宴臣听到老先生的孙女来读书也没想太多，早就习惯被安排了，第二天提前结束工作回家，和爸爸坐上车出发了。
越往外开越觉得这路眼熟，孟宴臣这才想起来，他前一阵子搜索燕城美术学院新校址的时候为什么觉得自己去过了。
顾老先生家就在燕城美术学院的旁边，原来他早就来过这里。
果不其然路过了燕城美术学院的校门，他不由得想起梦里的女生。
小柴。
孟宴臣觉得，最近他想起小柴的频率有些高了，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他总是幻视目光的角落里，有个穿着幼稚睡衣的家伙瘫在那装死。
……这不太好，他想，可能需要再去看看医生。不能让虚假的梦境影响现实。
可是他又不可避免的贪恋。
贪恋梦里那个有人站在他身旁撑腰，能自由做自己的“小孟总”。
这样想着，车子停在了熟悉的小花园门口，孟宴臣提着买好的水果，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
里面传来有些耳熟的女声，孟宴臣以为自己幻听了，是因为刚刚在想小柴的缘故吗？孟宴臣愈发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然而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
……这是梦吗？
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身旁站着的爸爸，孟宴臣错愕的看着开门的女生，这是巧合吗？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
可是她还穿着前几日来梦里的睡裙。
并且看她的表情，她明显也认出了自己。
怪不得之前在梦里，她会在爸爸的书房里看那幅画。孟宴臣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期许已久的梦终于被实现，她是真的，她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载体，她……就在自己面前。
她说她叫顾多琦。
但是紧接着，小柴……应该叫她顾多琦了，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并不开心，反而在躲闪。
为什么？
她不是这样的……孟宴臣迷茫的同时又有些难过，为什么在现实里她完全不看自己呢？
她在逃避什么呢？
把她沉得要死的行李提到房间里，听见她犹豫着跟过来的脚步声，孟宴臣实在是忍不住了，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谁知道她的表情突然鲜活了起来，最后索性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你？”孟宴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是该扶她起来还是应该陪她一起蹲下。
“我……我没脸见你……”顾多琦口齿不清的声音从手掌后面飘出来，“太丢人了……我丢死人了……你怎么真的存在啊……为什么你那么悬浮的人设居然是真人啊……”
“……”
原来她也知道羞耻啊。
孟宴臣刚刚那一点点伤心马上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笑意。
她手掌下的脸很快就红到耳根，顾多琦偷偷把手指打开一条缝瞄了孟宴臣一眼，然后又迅速并拢。
“行了。”孟宴臣走到她面前，笑着说，“你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她听完这句话又发出一声惨叫，随后自暴自弃的抬头：“对不起小孟总，我为我之前的莽撞自罚一杯。”
顾多琦的脸确实是红透了，她的眉毛毛茸茸的，委屈巴巴的皱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孟宴臣冲她伸出手：“你先起来。”
谁知她盯着伸出去的手开始走神，孟宴臣也不着急，把手悬在那里等她，她呆愣了半天后最终还是把手搭上来借了把力。
“我刚刚就想说。”她盯着交握的手看，“我才发现你的手好好看哦，又细又长的。”
孟宴臣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盘桓，手指尖微微翘起，关节处透出粉红色。放在他手心里的另一只手柔软细腻，像羊脂一样，唯独中指的指侧有一块小小的茧，估摸着是常年握笔造成的。
顾多琦又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把手抽回去紧张的抱住脑袋：“不对！这不是在梦里！你是真人啊啊啊啊啊啊————”
她崩溃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孟宴臣早已习惯她跳脱的思维，看着她如此鲜活的乱蹦乱跳，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行，我得习惯。”顾多琦闭上眼深呼吸，“小孟总是真人，小孟总是真人，呜——小孟总你怎么是真人……”
“你不高兴吗？“孟宴臣问她。
顾多琦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又面露难色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把自己的脑袋抓得乱七八糟的，像是刚洗完澡还没被吹干的小狗。
孟宴臣没忍住，伸手把她头顶一根直直翘起的呆毛按了下去：“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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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跟着孟怀瑾在门口同顾老先生告别，顾多琦跟在背后乖巧的伸出手晃晃：“孟叔叔拜拜，小孟总拜拜。”
父子二人走出几步，孟宴臣又折回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多琦。
顾多琦：“？”
“号码。”
顾老先生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又看了看孟宴臣，一边摇头一边往屋里走：“啧啧，要步你爹的后尘咯……”
“爷爷！”顾多琦撅着嘴，手指飞快敲下自己的电话，拨出去之后把手机往孟宴臣怀里一塞，“快走快走，你爸爸都坐车里等你了。”
回去的路上，孟怀瑾同孟宴臣聊天：“多琦这孩子挺乖巧的，吃饭也不说话，安安静静，不愧是顾老先生那种书香门第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