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感觉头好痛。
一想到顾多琦,你说她靠谱吧,她对人生的规划十分清晰,至少超过了95%的同龄人,无论是准备作品集还是给简历镀金,都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往她的目标走去。
但你说她不靠谱吧……
她连国坤是谁在当家都不知道。
虽然这不在一般人的常识范围内,但是她都跟自己认识这么久了,对自己和自己家居然一无所知?
孟宴臣把陈铭宇叫进办公室,说今天的会议挪到25层开。
陈铭宇脸上的迷茫都快溢出来了,但还是答应下来,然后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
孟宴臣承认他有私心,他就是想下去看一眼。
显然所有人都对今天要去25层开会的事感到莫名其妙,孟宴臣从办公室出去看到一头雾水的七八张脸在外面等他。
但孟宴臣去坐电梯,也没人敢问为什么,全都跟过来了。
从前台一拐进去,就看见顾多琦鬼鬼祟祟的背影,她把手机光速扣在桌子上,然后假装在鼓捣PPT。
……演的好烂,一眼就看穿了。
前台恭敬地一声“孟总”,把她的魂喊了回来,她偷偷摸摸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石化在原地。
孟宴臣目不斜视的迈进会议室的大门,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她的表情混杂了震撼、惊恐、不可置信、不知所措,好笑极了。
这还是孟宴臣头一次开会的时候开小差,虽然他平时开会也会偶尔拿起手机打字,但都是在处理工作信息,下属们也不敢对此多言,今天却是实打实的,开小差。
手机调成静音了,每当屏幕亮起显示有微信消息,他都会忍不住拿起来看看她发了什么。
然而每一次点进微信,他都能看到置顶的那个名字。
沁沁。
不知不觉,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许沁了。
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个月前,他问她今年是不是毕业就回来了,她没有回答。
许沁几乎从来不主动联络他。
这个会开了很久,原本应该早就结束的,然而项目双方出现了分歧,讨论到最后局面越来越紧张,孟宴臣不得不放下手机全力解决摆到台面上的问题。
等结束的时候,走出会议室,25层大部分的工位已经空了。
包括顾多琦的。
孟宴臣给她发消息,说明天送她的时候,其实也有私心。
他其实并没有要给她庇佑的意思,只是想着通勤很累,想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可是她显然理解错了,甚至冲自己发火。
孟宴臣不知道回复什么,他觉得顾多琦的反应有些应激了,但确实是自己没考虑周全,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了呢?
他一边想一边坐电梯进入地下车库,坐进自己的车里时收到家里拨来的电话。
“宴臣。”妈妈在电话那头喊他,“沁沁,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孟宴臣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的心情,若是放在三年前,他想必是欣喜地、迫切的,想要和许沁见面。
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跳与往日无异。
“好的妈妈,需要我去机场接她吗?”他听见自己声线平稳的回答。
“不需要,你上班吧,等晚上了回家一趟吃团圆饭,具体时间我过几天会发你。”妈妈好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付闻樱女士早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孟宴臣想到这里,双手不由得捏紧了方向盘。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毛毛虫,和许沁相依为命。
可是好像事情又不是那样。
从发现顾多琦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开始,随着时间推进,那个黑暗的牢笼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通过那个小小的窗口,毛毛虫看见外面的世界里,有一条被阳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的小狗,在摇着尾巴喊他:“小孟总,出来玩儿啊!”
她不是扔进去石头没有回应的湖泊;不是被人控制着看不到希望的明天;不是铺好铁轨按路线行进的火车。她会认真回复每一条消息;她恣意妄为的人生靠自己在活;她的每一个选择都由自己做主。
顾多琦总调侃自己很穷,出去玩全靠他和肖亦骁买单,整一吃白饭的。
孟宴臣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顾多琦和他说,不满意现状就要努力改变,不喜欢被妈妈操控就要尽可能的反抗,实在不行就把她当垃圾桶,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她已经帮了很多了,孟宴臣每次都在心里对她说这句话。
顾多琦提供给他的情绪价值有多宝贵,是孟宴臣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
她推着他,拽着他,想把他从黑暗里带出去,想让他也晒一晒阳光。孟宴臣动不了的时候,顾多琦就把阳光从外面捧进来,捧到他面前去。
她只是想让他能够开心一点。
一直到入睡前,孟宴臣都在想这件事,睁眼看见顾多琦出现在他家的客厅里,穿着一贯五颜六色的睡衣。
但这次顾多琦没有像往日那样叽叽喳喳的开始讲话,而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发呆。
孟宴臣这才想起他们好像还在……吵架?算吵架吗?他不知道。
或许自己应该道歉?这么想着,胳膊被小小的力道戳了戳。
顾多琦委屈巴巴的跟他说我错了。
那表情,似乎自己不原谅她就立刻会哭出来一样,即使她并没有错。
或许是因为合租太过危险,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的原因,孟宴臣对她说:“你住我家吧。”
孟宴臣觉得,这也正好试试看,如果现在要瞒着妈妈一件事,他能瞒到什么地步。
顾多琦肉眼可见的惊慌,她一直在说“那我怎么跟爷爷说啊”、“咱们要告诉肖亦骁吗?”、“要不我给你做饭抵租金吧”之类的话。
孟宴臣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这周你收拾一下行李,周末我去接你。”
“不是,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