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念,快醒醒,再不起就来不及啦!”
“许知念,快点,上学快迟到啦!”
陌生跟熟悉的声音相互交错萦绕在耳旁,刺得人头疼欲裂。恍惚间,枝念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无尽深渊。
一阵莫名的恐惧袭来,她猛然睁开眼睛:“不要!”
“什么不要?这次的剧本不是你自己挑的吗?拜托,再有一个小时试镜就开始了,谁家好人三线小糊豆试镜还迟到的啊!”从蓝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大手一挥,直接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快起!”
明亮的光穿过玻璃洒在脸上,枝念下意识地别过头,愣了几秒,她才缓缓睁眼,望向四周。
等等,这是哪里?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过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妈妈日复一日为她炖着最爱的玉米排骨汤,想起容薇给自己折的三千颗祈愿星星,想起林清野,那双永远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枝念,我警告你,你如果因为迟到错失试镜的话,我就让你去横店门口扫大街!我说到做到。”
记忆被人无情打断,在从蓝阴恻恻的笑容里,枝念被人推到了镜子前。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工作到半路突然死机重启一样,之前的记忆“咔嚓”一声,全都断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死了,死在2019年的那场疫情里。那年她还在放寒假,还有一个学期就要大学毕业了,可看现在的样子,她不仅毕业了,还踩了狗屎运成了个三线的小演员。
这跟她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好家伙,她不会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吧!
意识到这点,枝念脸上的表情仿佛整容上瘾的小网红,肉毒素打多了,彻底僵化。
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枝念的世界观崩塌了,她正努力重建当中。从蓝见她灵魂出窍也不管她,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个本子,“这是剧本,你可以再看看,等会你要试的是第 18页,女主许知念跟男主林清野打直球的那段。”
“这次的导演可是传说中最会拍女主的刘然啊!只要抓住机会,咱们直升二线,指日可待啊!”
从蓝朝她使了个眼色,嘴边压不住的笑仿佛已经窥见美好未来,她靠坐在梳妆台上,心情很好
“等等,你刚刚说…剧本主角叫什么来着?”枝念抓住重点,扭头望向站在旁边的从蓝,迷茫的眼神顿时变得清亮起来。
从蓝有些无语,“许枝念跟林清野啊!宝贝,你别告诉我你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连男女主叫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真的会让你去横店门口扫大街啊!”
枝念没时间跟她鬼扯,她直接无视从蓝黑得像铁锅的脸,手握剧本,低头认真翻阅起来。
靠,认真的吗,剧本里的内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她跟林清野的故事。
她本来以为她好歹是个人,搞了半天没想到她连人都不算,她居然是,纸片人?!
枝念觉得她可能没办法去试镜了,她快要厥过去了…
“姐,我觉得今天天气可能不太好,不然下次再面吧,你觉得呢?”枝念试探道。
从蓝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猛然站直,居高临下地盯住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枝念感到窒息,“外面现在艳阳高照,枝念,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偷鸡不成蚀把米,枝念算是体会到了。
做完装造离试镜还有30分钟的时间,枝念坐在明星专用保姆车上,感叹现实世界果然不同凡响,就连三线小演员都有专车了。
她坐在位置上,屏蔽外面所有声音,认真地“回顾”起许枝念的人生。
她从小就住在老家的外婆家,是传说中的留守儿童。高一那年由于她的成绩在老家名列前茅,见过大世面的班主任总觉得她继续待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为了她能受到更优质的教育,多次找到她外婆沟通,想要让她跟着城里的父母转到城里的学校,看看外面的世界。
沟通多了,外婆也开始替她心急,在她老人家的强烈要求下,父母才不情愿地将她接到临城,托关系转学籍,把她送到了当地数一数二的临市一中。
高一暑假的最后一天,她拖着28寸的行李箱,带着自己的美好憧憬坐了8个小时的高铁,终于来到临城。
也就是那天,她遇到了她故事里的男主角——林清野。
他们认识在一家便利店里,因为天气太热她买了瓶果粒橙,结账时她掏出口袋的纸币准备付款,可便利店员却告诉她,他们店里不接收纸币。
许知念有点尴尬,随即想起好像在哪看过,不收人民币是犯法的,正要开口回怼,一双带着潮牌戒指的手映入眼前,他快速扫码,爽快地帮她付了钱。
“付好了,轮到我了。”男生像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十分惹眼。
纯纯的大善人,枝念却不是很想感激。她在他结完账出门时,将手中的纸币塞给他,神色冷淡,“多谢你的好意,但不收人民币是犯法的。”
男生愣了愣,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枝念便已将他抛之脑后,走远了。
后面,他们在一中相遇了,还是同桌。欢喜冤家,极限拉扯很适合形容他们的关系。
高二那年,他们约好一起在临大相见,却因为种种意外,还没熬到高考,他们便分隔两地。最终,因为2019年突如其来的疫情,阴阳相隔。
到这里,她的记忆就结束了。
翻到这边,枝念本以为他们的结局就是相忘于江湖,可当她往下看却发现并非如此。创造他们的人是这么写的——
“生死并不能消磨他对她的感情。”
“林清野跪坐在墓碑前,温柔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笑起来永远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泪水滑过鼻尖,他像个小孩一样依靠在墓碑上,痛苦地呜咽起来,嘴里不断喃喃着什么。
他像是在呼唤她的名字,又像在对她承诺什么。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的思念像是落进春泥的花朵,被雨水无情的冲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