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却空洞,像三魂少了七魄。他不动声色地细细去看这张脸,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他没看出什么,有些气恼。
苏晓原是深度近视,即使穿书因祸得福,有了一双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的炯炯好眼,也会在思索时偶尔露出聚焦失灵的神态。
方易虽然刁难,但最后那句话说得没错,就算要出去,该去哪里呢?就算躲过了剧情的命运,只身去闯荡江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虚构封建社会里,势单力薄,她一个女性,又能讨着什么好?
不如先留在尚且安全的剧情线中,再从长计议。她是个懂得变通的人,马上决定和原文苏浸月一样,顺势待在方府,静观其变。
可要这样做,就不得不回答那些问题了。
苏晓面色发白,冷汗渗出,皱着眉头作出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努力给出一些牵强的解释,说话也骤然变得客气起来。
“我是跟着方公子的行踪一路过来的,途中又是问路,又是借人车马,这才好不容易来了。我听说您要上京科考,我逃出来,也想着要来京投奔亲戚。对,我身上有娘亲给的信物,可以凭它到京都来找父亲。额,但是偌大一个京都,不大好找……这时,恰好看到方宅,便来问是不是恩公,这才进来了。”
她吞吞吐吐说了许多,自觉难为,而后干脆生硬地扯过一句,“我先前在贵府宅前晕倒,脑袋就一直隐隐作痛,好多以前的事,实在是记不清楚了。”苏晓讪笑着摸了摸头,抬起眼皮看一眼方易。
也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奇怪女人,不大可能会留她下来。
她翘首等待方易挑出刚才言语的漏洞,进行新一轮的盘问。甚至想,大不了再接着卖些可怜,掉几滴眼泪,说些要留在公子身边报恩的蠢话。为了生存,念些羞耻台词的难关她早就攻克了,现在的苏晓脸皮比城墙还厚。
“原是这般啊。”不料男子竟若有所思,同情地点了点头,“你那信物我可以帮你看看,兴许能有线索。”
方易神色已舒展开来,他薄唇轻抿,温声淡笑,语气轻松:“想来姑娘身上盘缠不多,天色已晚,你要出去也不方便,如不嫌弃,这几日暂且歇在府中吧。”
“多谢恩公收留……我哪敢嫌弃。”
居然如此轻松,仿佛有诈。苏晓虽道奇怪,却无畏地连连应下。
两人俱不在言。
中途有人上来换过茶水,又把小食撤去,摆上晚餐。
苏晓适才出了一层薄汗,夜风一吹,凉丝丝的。她打了个寒颤,如坐针毡,草草吃罢,顾不上礼仪,就匆忙告退。
方易目送她离去。
女子纤瘦单薄的背影穿过游廊,风把她的发丝衣裙吹向一侧,有浮萍飘摇之意。他看了良久,直至人影消失在小园尽头。而后脸色一沉,黑眸微眯,幽深的眼底凝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