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哂笑道:“姓马的在背后编排我呢。”
苏晓侧头看他,书中是有方易花粉柳絮过敏这个设定的。上个位面苏浸月为了恶心他,平日里没少在府中大摆花草,隔三差五办个赏花宴。后面也是这个毛病,给了夏靖安扭转局势的机会。
如果他没有黑化,这些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呢?她若不作死去插足他和李窕儿的感情,未来便不同于小说发展,方易能够得偿所愿,迎娶李窕儿,他就不会黑化了吧。
可是夏靖安才是正经男主,让方易和李窕儿在一起,把官配置之何处呢?况且,李窕儿当时亦喜欢夏靖安,只是自己不知道,正好苏浸月出来搅局,她才认清自己内心。没有苏浸月,剧情可不就乱套了。
这样一切又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思及此,苏晓不由面露难色。
不过,就算乱套,应该也影响不到她身上吧。等她做回公主,这些世俗的烦忧就和她没有关系了。苏晓想通后,去看方易也宽容了几分,如今的方易衣着打扮就和以前那个差很多了,她有意把两个人分开对待。
就让她好心地去观测一下别人的悲欢吧。
方易轻哼着歌,信步走着。苏晓打破沉默,主动搭话:“方公子好惬意,想来是自信于殿试了。不知金榜题名后又有何打算?”
“题名应该是可以的。之后吗……”方易背着手,口中叼着一片刚刚随手摘下的柳叶,摇头晃脑,悠悠道,“之后我就回家吧,已经光宗耀祖了。不过回家也受唠叨,索性在玉京住下,刚好有老宅嘛,倒不用另外寻觅住处。”
“我不太想做官的,太累了,而且我家里倒是不缺钱,有很多铺子田地。可惜我对经商没什么头脑,总是觉得麻烦。”
远处的游船射下深红的波光,随着河流,漂过破碎的艳影。灯笼在河面上浮动,船舫留下几道淡淡的水痕,融入暗青的粼粼波纹中。一切都有些影影绰绰的感觉,苏晓感觉好不真实,像在梦里走着。
方易的话越过这飘渺景色,真切的响了出来。没有功名利禄,也没有爱恨情仇。他语气认真,不似在玩笑。
“也可以随意找个镇子住下,待上一段时间。”
“或者云游四方,我小时候还是蛮想当个江湖侠客,可惜我武功不行。”
“说不定我会找个地方拜师学艺的,前两天我还遇到个衡山派弟子,他说我身手矫健,想荐我入门。衡山派是不错,可我还是偏好武当派,毕竟是个宗门大派,其他比不了的……”
方易畅谈起来,带着点喜悦,有甜味,但是是一种冷甜,像西瓜里掺了稀疏的泥灰。
苏晓感到陌生,继而是一阵恐惧。
有哪里不对!
这是她笔下的方易吗,她原以为自己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熟悉了解他。哪怕是黑化以前。哪怕她写这本小说是六年前,当时稚嫩天真的想法观念与如今大为不同。
可万万没想到他心中是这样想的。
她刚刚还存了几分心思要替他筹谋,助他逃离剧本的既定厄运。可方易好像根本不在乎。
苏晓抬眸瞧他,看见方易一半脸沉在无边的黑暗里,另一半脸露在暧昧的暖光中。她看到他高挺的鼻梁,清晰的颌线,飞扬的眉尾,上钩的薄唇轻佻的笑着。和前世那个放箭射杀她、阴冷无情的黑化反派仿佛没有区别。再定睛去看,方易的面容和书中那个杀红了眼的奸臣更是重叠在一起。
“是...是吗。”她犯憷,声音都带了颤意,“方公子考试,就为了取得个成绩?”
方易也低头看她,脸都展在光影中,露出澄澈明亮的眼睛。他咧嘴轻松一笑,吐了口中的柳叶。有些轻浮的动作,他却做得潇洒肆意。这一刻他又是那个鲜衣怒马,无忧无虑的少年。等待他的未来是锦绣光明的大好前程。
苏晓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杂念。也许纸上描写的平面人放到现实里,本来就会变得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思想、志向,岂是她高二那个想入非非的怀春少女几滴笔墨、三言两语就能写尽的。
她一定是在上个位面做任务做出了工伤,以至于看到方易那张脸都会创伤后应激障碍,也许多看看就能脱敏了。这么想着,苏晓又偏头盯着他看。
“也不全是,科举得中了,也好讨个媳妇,然后一起游山玩水。”方易说得俗气。
苏晓发笑:“方公子志在远方,和凡夫俗子不同,原来也是要讨媳妇的?”
“当然,不过这个嘛,倒不强求。”
“啊?”她来了兴致,问:“要讨什么样的呢?”
方易却不言语,半晌,才正色道:“你不是要找亲戚吗,我会帮你。”
苏晓闻言轻轻点头:“我身上有娘亲留给我的信物,是一块玉佩。我曾找人瞧过,说此物怕是大有来历,它背后的主人非富即贵……”
方易思索片刻,道:“我倒是认识皇宫一位老人,民间的宫里的什么宝物他都见过,兴许能认识。”
“那太好不过!有劳恩公,好人一生平安。”苏晓听是宫里的人,眼睛一亮。对着方易发出来此之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道谢。
方易怡然大笑,拍胸脯连连保证。
两人都志得意满,满面春风,昂首阔步。走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两排是连绵的茶坊酒肆、餐馆客栈,流动的商贩推车而过,长街灯火齐鸣,绸旗飘扬。
方易生得高挑,容貌出众,在人堆之中鹤立鸡群。不时有姑娘偷偷打量,余光追过来,更甚者就直接盯着,毫无遮掩。可他好似习以为常,不避不恼,坦然自若。
也有些姑娘向旁边的苏晓投来惊艳痴迷的目光,她处变乍惊,这会飘飘然起来,便作风流姿态朝那些女孩抛了几个媚眼。遇到貌美的小娘子,她更是张狂地吹起了口哨。
方易见之面色一僵,扯了扯她的衣角。苏晓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所为确实太得意忘形了些。
“这次油腻了,下次注意。”她脱口而出,发觉不对。而后又羞愧地挠了挠头,抱歉道:“哈哈我高兴,高兴,太过高兴,给方大才子丢人了。”
直走得腿酸脚麻,终于到宅邸,两人分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