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
可是萧西奥和他,短暂交集,失联难道不很正常吗?
就这样又过去一周,晚上九点,萧西奥拿起手机。
她习惯性看看他的微博……
他更新了……是一组无人区的风景图,配文是“怕失去”。
……
更新了,说明他走出了荒无人烟的无人区,他拍摄结束了。
但也说明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萧西奥。
萧西奥看着这组照片,心情是说不上的错综复杂。
她希望,这组照片是发给她的,她做梦都这样想。
刘汀昭确实结束了拍摄,他在无人区经过了很久的一段拍摄时光,没有网络的日子,曾经那些酸涩的记忆又涌入脑海。
刘汀昭很喜欢一句话:“成年后,你遇到事情总是想逃避,大抵是在幼年,没有人告诉过你困难是可以解决的,也没有人挽起你的手,陪你解决困难,所以后来不管你遇到什么,你总是想着逃避”。
面对着对萧西奥这份独有的感情,他再一次想要逃避。
而所有的所有,都是二十年前……
刘汀昭是家里的独子,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父亲是一位建筑工人,在他八岁以前家里都是和和美美……
这样的家庭,经济上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吃喝用度也用着父母能力范围内最大的顶配。
直到……
刘叶成和妻子坐在夏日的街头,街道两旁栽种着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树,他对妻子说:“我工友介绍一个活,我想自己承包了干,要是成了能赚个百八十万”。
冯庭李说:“靠谱吗,这前期也要不少钱吧,你拿得出来吗”?”
刘叶成笃定地说道:“靠谱,几十年兄弟了,他不能坑我,至于钱,和亲戚朋友借借,总是能凑够的。
之后,刘叶成前后和亲戚借了五十多万,工程顺利接手,前期工作的确万般顺利,刘叶成感觉这单做成,就能给刘汀昭最好的生活,能送他出国读书,能让他……
可是,期许总是美好的。
偌大的工程,每天都耗费着人力物力财力,五十万的工程款根本支撑不了几天。刘叶成就每日往返在审批资金的路上,当初说好的开工以后,第一批资金就会到账,而事实上,每次上面的托词都是让刘叶成先垫付……
刘叶成又是个实心眼子,总觉得工程款总会到账,就这样傻傻一次次借账垫付……
钱没借到,借款越积越多。
工程几乎快完工的时候,刘叶成前后垫付了快一千五五百的工程款,而项目给的回款五百万不足。
可项目人承诺,完工后定是会一次结清,让刘叶成放心垫付。可事实……
完工后的三年里,刘叶成没能要回一分钱,项目上一直拖着,而刘叶成的借款利滚利,像一个大火球,烧死他逼死他,燃尽他的生命,耗尽他的骨血。
在无止尽的追债之下,他自杀了。
可能,他也想过好好面对,可席卷而来的信仰的崩塌,让他无法面对,他自杀了……
刘叶成也曾经相信,项目款一定会到账,负责人承诺给他的一定会做……而他走向死亡最大的原因莫非是信仰的崩裂,因为在最后,愿意和他共度难关的只有妻子和孩子。
他知道,他死以后,这些债主就会找上妻儿,会像折磨他那样,折磨妻儿,会让他们看不到光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一点点属于人性的微光……
可是,他还是死了。
他爱妻儿,可他还是死了。
他面对不了累累债务,他面对不了自己,他面对不了人性。
他躺在家里,划开大动脉,鲜血殷红……
刘汀昭推开家门时,只见他平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可神情却格外平静……
对他来说,一切都解脱了。
可是,对刘汀昭呢?
他喘着粗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晕厥,他脸色苍白大叫着:“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他……”
送到医院时,刘叶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刘汀昭背着他的书包,蜷缩在急救室门口,他无法呼吸,他感觉他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他大口喘着粗气……
所有人此刻才注意到刘汀昭,注意到他快要呼吸不上来,护士冲上去给他急救,可刘汀昭却大喊着:“我没有钱,不要救我,我没有钱……”
在那以后,刘汀昭就知道,这世界上,你可以没有爱,但不能没有钱。
因为没有钱是会死的。
刘汀昭被挂上点滴时,母亲出现了。
冯庭李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郁郁寡欢,却异常平静地说:“让他走吧,让他休息吧,让他解脱……”
第三天,刘汀昭和母亲捧着父亲的骨灰回了家,他们没有钱去买一块墓地,他们没有钱……
在那以后,母亲就很少说话了。
追债的人累累不绝,家里经常被砸的七零八落。
没有任何一个追债的人,对这对孤儿寡母有过
怜悯之心,没有……他们只会比之前更凶残,因为拳头总是挥向弱者。
刘汀昭从那时候就知道,可以没有爱,不能没有钱。
可是,靠着刘汀昭和母亲的积蓄,几辈子都还不完这些钱。
……
后来,经人介绍,冯庭李几次前去要工程欠款,她给负责人跪下,她颤巍巍拉着负责人的衣角,她只希望尽早结束这一切,她丢掉一个女人的自尊与自爱……
于事无补。
又过了几年,刘汀昭上高中了,家里的借款也还了一部分,好像一切都改变好了。
母亲经娘家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生意人,生意人对母亲也很有好感,冯庭李身上的书卷气息也很让生意人垂怜。
生意人只有一个要求,要嫁,就不能带刘汀昭。
如果母亲答应,生意人便帮母亲还掉一部分借款。
生意人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是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