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谢樾、崔钰在金陵巡视,顺手收拾了几个在侯府作乱的小鬼。那时谢云青被鬼物冲撞,阳火虚弱,无意中撞见二人施法收鬼,便连连称谢,又问恩人姓名,谢樾见是同姓,便起了戏谑之心道:“我是你祖宗,今日显灵,特来相救。”
崔钰在一旁无语,谢云青却深信不疑:“啊!怪不得,原来是祖宗,太好了,没有祖宗侯府就要完了呀!呜呜这些鬼物......”
谢樾瞧着小伙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哇哇告状,甚是好笑,一时高兴,便认了这便宜子孙,给他旺了旺阳火。结了北帝的善缘,谢云青一生可谓是无病无灾,顺遂无忧。
五十年后,谢樾又一次来金陵,对待祖宗,谢云青自然是毕恭毕敬。
“小谢,事情办好了?”谢樾落下一子,慵懒的语调微扬。
“啊,办好了!祖宗放心!”老侯爷恭恭敬敬地答道,心想祖宗果然修炼成仙了,这么多年,面容当真是一点变化都无。
“好,何日出发?”他又落下一子,将崔钰逼得退无可退。
“朝廷定下三日之后,届时壬玉将军带上一队亲兵,与祖宗轻装出发。”
“黎将军可有表态?”
“黎将军...答应小的多照拂照拂祖宗您。”至于照拂几分.....他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好,小谢办事我放心,赏你一杯酒罢。”谢樾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壶酒来,递给老侯爷坏笑道:“一杯啊,多喝你就要去我家做客了。”
这酒香!老侯爷深吸一口,如获珍宝般将酒壶捧过来:“嘿嘿,一杯就够,一杯就够了。”
崔钰在一旁暗笑,小谢真不愧与帝君一个姓,都爱贪杯。
趁着老侯爷饮酒之际,谢樾举手掩面,换了一张脸。
“小谢,你瞧,可像你当年?”
老侯爷抬头一惊,这不正是年少的自己吗?!身形瘦长,肤色白净,相貌称得上清秀,却与祖宗那妖冶昳丽的面容相去了十万八千里呢。而且,祖宗一双明目炯炯有光,他可比不了。
“瞧他呆样,绝对是像极了哈哈。”谢樾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崔钰笑道,“小崔儿,你就不必换了,你没有你家大人这么倾世无双!”
“......知道了。”趁着谢樾不注意,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帝君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谢樾无视她翻上天去的白眼,只道:“来来来,小崔儿,继续下棋。”
黎金沅散朝后,却是和原主熟悉的官员寒暄了一番,仔仔细细将他们记住,直至晌午,她才疲惫地走出皇城。
皇城外二街口,开了三十年的林氏馄饨铺生意仍旧十分火热,路过时,一阵阵香味勾起了黎金沅肚子里的馋虫,她转念一想,决定吃碗馄饨再独自逛逛金陵城,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于是便命随从回家告知黎母。
“黎将军来了,快坐!”老主顾来了,一身利落的馄饨娘子连忙招呼着。
“娘子,今日生意如何呀?”黎金沅有意按照原主生前的习惯行事,还是不要轻易让人瞧出她的异常来。只是,这腥香的葱味儿,她还是果断拒绝,又道:“娘子,今日不加小葱哈。”
“好嘞!”虽疑惑,但客人开口了照做便是,不多问便是掌柜的体贴。
“生意呀,尚可!”林娘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今早连久不出门的谢老侯爷也来光顾,一吃便是两碗,还吩咐小厮送两碗到府上,说是给孙儿吃呢。”
是给刚找回的孙子吧,老侯爷倒是难得。黎金沅心下想着,面上只是笑笑,“老侯爷难得上次朝,怎能错过你家馄饨!”
“呀,黎将军真会说笑,您天天上朝,可要多多光顾小店啊。”
说笑间,一碗馄饨便端来了,黎金沅猛吸一口香气,咽了咽口水。能开三十年,林家是有本事的。瞧着这馄饨,一个个皮薄馅大,浅浅浮在瓷白的骨汤上,虾皮、香豆、紫草作底,再撒上一勺林家秘制的辣子油,当真是鲜香爽口,开胃至极!她不由大快朵颐,竟是一滴汤都没剩。
果真是好手艺!黎金沅满足地咂咂舌头,起身准备结账,却听见后边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你们快看,杨侍郎的儿子杨如安......听说不是快病死了吗?怎么有力气到馄饨铺子来?瞧那桌上的碗,一、二、三.......十碗!真能吃啊”
“这杨公子生了病,怎换了副模样似的......”
“跟饿死鬼一样!难道杨侍郎不给他饭吃不成?”
“说到饿死,上次杨公子与李公子被山匪抓去,李公子就是活活饿死的!
........
工部侍郎杨义?原主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记得是个挺精干的人,早上没见他,应该是没来上朝。黎金沅好奇地朝墙角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服,一脸病容,骨碌碌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一手捧着馄饨如野人般往嘴里倒,一边伸出两根青白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嘴里缓缓吐着几个字:“再…来一碗…”
林娘子瞧着怪吓人,见他也没带小厮,就一边继续给他上,一边吩咐伙计到杨侍郎府上通告一番,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前脚伙计刚走,黎金沅也止住好奇结了账,毕竟这世上什么事都有,仔细追究起来她才算怪呢。
走出馄饨铺子,黎金沅漫步在金陵最繁华的夏阳街上。只见城内一片祥和,货郎挑着担发出一声声吆喝,骑驴的布衫老者嘴里时不时吐出两句酸诗来,结伴嬉笑的豆蔻少女面似红云,天真稚子缠着父母戏耍......一一与她擦肩而过,茶楼酒舍,客栈食嗣,肉菜摊子,胭脂铺子......百姓们进进出出,车马往来,莫不热闹,真是一派熙熙攘攘的富饶之态。
“好一个金陵!”黎金沅边走边发出一声感叹,重生到了一个还算安定的朝代,也是一种确幸。而且在这儿,女子也可以做官,上战场,实现自己的抱负,属实难得。感受到城中百姓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幸福感,她更坚定了要活下去,做一名好将军,守住这片安详之地。
“哎呦!”心下有所思虑,便来不及闪躲,她和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子撞上了。抬眼一瞧,这不是林娘子打发去杨府的伙计吗?
“哎,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