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睡醒的时候是这么安心的感觉。
也是刚睡醒,没什么事的时候,夜无寐才能仔仔细细看看宫远徵,宫三比她大上一岁,可是刚满二十的他看上去比她还要幼态一些,许是从小到大被宫尚角照顾得很好吧。
“徵公子,执刃有请。”宫远徵刚刚浇完花,就听侍卫来报。
“好,我这就去,你先下去吧。”宫远徵收好浇花工具,刚想迈步,便想起来夜无寐还在自己房间睡觉,目光投过来,夜无寐已经起身,走到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同你一同去。”夜无寐说完见宫远徵沉默的脸,又道:“如果是宫门秘事,我再退出去不听不就行了?我就一个人,你们整个宫门都盯着我,我能做什么坏事?”
说来有理,宫远徵没出声,背着手就往羽宫走,夜无寐跟在他身后,观察起前山的情况,当初来宫门秘密参加三域试炼,只途径一小段路就进了后山,前山是什么样子,根本没记住,这还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看看前山各宫的样子。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羽宫见到了宫子羽,宫远徵本想让夜无寐回避,但宫子羽却说这些事情不必避着夜无寐,所以夜无寐也就留下和宫远徵一起听宫子羽交代事情。
“远徵弟弟,这次叫你来,有两件事情需要同你说,第一件事是,长老院长老们方才喊我过去,说起了你的婚事。”
宫远徵表情有些僵硬:“我……才刚及冠。”
宫子羽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道:“长老们说……毕竟……现在宫门人丁不旺,又有许多人力亏损,远徵弟弟你的婚事……能尽快就尽快,这次宫门收了十个十岁以下的孤儿,为了好好培养,充实前山后山,已经有这许多新进来的人了,所以短时间内再送进来新的新娘不太行,长老们的意思,是让你从女客院落里挑选上一批里还未离开的女子做妻子。”
“让我挑剩的?”宫远徵顿时怒火冲冠,狠拍桌子:“且不说你们挑选妻子的时候新娘们都是经过重重筛选,选出最佳新娘,我宫远徵可以不要金牌新娘,不要白玉新娘,挑选未来的妻子,起码得是我喜欢的吧?当初那一批新娘我就一个也没看上,现在让我随随便便选一个娶了过一辈子,这对我公平吗?我又不是专门用来繁殖的……的……”
宫远徵拂袖坐下,嘴巴憋着委屈和气愤说道:“另一件事呢?”
宫子羽无奈说道:“好,暂且不说娶妻之事,另一件事,是三域试炼的事情,你也及冠,到了可以参加三域试炼的年纪了,你随时可以……”
“我去参加三域试炼。”为了躲避娶妻,宫远徵想也没想,直接要求参加三域试炼,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夜姑娘,自己跟上。”
他渐渐走远了,夜无寐没立即跟上,转而对宫子羽说道:“三域试炼,我可以陪同吗?”
“这……”宫子羽被问住了,若是说可以吧,但三域试炼者只能带贴身侍卫进去,夜无寐不仅不是绿玉侍卫,还不是宫门中人,若是说不可以吧,夜无寐还参加过三域试炼,后山还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所以宫子羽有些矛盾。
“你放心,我不会随意帮他作弊的,也不会干扰他的试炼,我只是在想,角公子不在,他又没有绿玉侍卫陪同,身边有个人伴着倒也没那么害怕。”夜无寐说完苦涩一笑:“若只有自己一个人,连帮忙试药蚀心之月的人都没有,再说,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在这里要呆上三个月,只对着你可没什么意思。”
说完夜无寐起身,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宫子羽又说道:“羽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长老院的人真的是催徵公子吗?我们心中有数,他们心中可没谱,在他们看来,万一云为衫回不来,你这个执刃大人是最应该重新娶妻的,上官浅音信全无,角公子也缺一位新娘。”
接下来的话夜无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踏着升起的朝阳,跟上了宫远徵的步伐。
回到徵宫的宫远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窗也没打开,一整天,他都没出过房门,入夜了也没吃一口饭,直到夜深了,夜无寐站在院子里望他,隐隐的烛火透过纸窗,证明他根本没睡。
夜无寐眼中有十分的冷漠,但万事万物,没有十分的程度,若真能表现出十分的冷漠,只能说明这个人将自己的温柔隐藏在了棱角之下,她的脚步声很轻,但这次宫远徵能听到,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就是为了告诉宫远徵,她在窗外,此时此刻,有人陪他。
宫尚角不在宫门,宫远徵和其他兄弟姐妹又不会那么亲近,所以就像受了伤的小狗,找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要么自己好起来,要么等待那个更强大的依靠回来。
但成年了的宫远徵,添了许多心事,他似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围着哥哥转了,他喜欢时时刻刻和角宫里的哥哥一起玩,却不能改变自己是徵宫宫主这个事实,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徵宫的未来,也是整个宫门的未来。
“你自己也觉得徵宫地位不如羽宫和角宫吗?”夜无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一定想不到,宫远徵现在坐在窗边,独自一人滴着大滴的眼泪。
她咬了咬嘴唇,靠在窗框上看月亮:“或者说,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永远是捡人剩下的那一个吗?”
里面的宫远徵不说话,夜无寐继续说:“你知道吗?一个家族里,总有人再怎么优秀都不受重视,小的时候可以用年纪说事儿,最后会发现,长大了还是不受重视……算了,也许你和我的境遇并不相同,我多说无用,等角公子回来了,你多和角公子说说话,也许心情就会好很多。”
夜无寐话音刚落,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窗户,好巧不巧,本想逗逗宫远徵,却见宫远徵的眼泪流了满脸,眼角还噙着一大滴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怎么说呢……看到这一幕,夜无寐表面上平静如水,甚至习惯性地表情冷漠,她和宫远徵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怔住了。
“谁让你开我窗户的!你怎敢如此随便!”被人看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宫远徵宁可现在就停用百草萃,然后吃一把毒药给自己毒死。
“抱歉,不是故意的。”夜无寐放下窗户,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