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已是暮色时分,天边微微有些昏暗,云层压的很低,自天边所及之处卷起一丝令人压抑的灰色,好似要溢出水来,隐隐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洛书棠拎着手中那坛秋露白走在琳琅满目的街道上,遥望天边残云。微光已散,带走了白日宁静,她若有所思着:“好像要下雨了?真奇怪,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艳阳天?”
“那便早些回去吧。”林斐说道。
洛书棠却摇摇头,“师兄,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需要去一趟岐山。”
“岐山路途遥远,我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林斐有些担心。
“是啊!少主,我们陪你一起去吧!”载秋也咐声应道。
洛书棠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况且……有些事我想一个人去解决!你们帮不了我。”
林斐正欲说些什么,天边一道惊雷闪过,白光乍现撕裂层云,他所有的言语便都消失在了雷声里。
惊雷过啸,卷起乌黑稠密的浓云,缓缓向前推进着,天空中忽然飘落几星雨点,渗透着丝丝凉意。
林斐拉着还在发愣的洛书棠和载秋躲在附近的屋檐下,顷刻间雨势便越来越来,淅淅沥沥地像是要熄灭一切。
林斐无奈道:“无论是什么事情,都等雨下小些再去吧?”
洛书棠应了一声,眸中流光有些昏暗,“嗯。”
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皆被这触不及防的暴雨淋得狼狈至极,溅起水花,雨幕中突然传来一声马儿嘶鸣的厉声,伴随着马鞭抽打的声音,以及一个青年的辱骂声。
“哪里来的不长眼睛东西!竟敢挡住小爷的路!好大的胆子?”
马背上的公子锦衣华服,好一派玉树临风,眉目微微生得有些上挑,晕染了一丝骄奢之意,唇角薄凉,口中骂骂咧咧着,手中的动作也毫不斯文,扬起手中马鞭便往那老人身上抽去。
那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花甲之年,衣衫轻薄,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不受伤害,深深挨了一鞭子后,还要跪在地上向那华服公子求饶,被马鞭抽打过的地方蕴着血迹,深陷在血肉里,“公子饶命!饶命啊!”
怀里的孩子紧紧拽着老人的衣袖,他很害怕!颤抖着唤着老人:“爷爷……爷爷!”
在天青镇居住的多是普通百姓,好多人见着这一幕都被吓着了,四下逃散,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小儿不是……故意……惊扰公子,求公子饶命啊!”
华服公子非但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咒骂着,眉间染上一丝狠戾:“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小爷住手?竟敢惊扰小爷的乌缒,耽搁了小爷的大事,你又有几条命可以偿还的?呸!狗杂碎!小爷我今天就算将你打死在这,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洛书棠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那个两鬓微霜的老人倒在地上,布衣已被鲜血染尽,被天边坠落的雨滴冲刷着,融进雨幕堆积的水滩里,呼吸渐渐微弱,却仍旧喘着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爷爷……不要打了……爷爷……”那孩子缩在老人怀里,面容尽是血污,在不住地哆嗦着,放声大哭着。
“住手!!!”洛书棠大喝一声:“师兄,救人!”
随即向前一跃截住了来势汹汹的马鞭,用力一拉,马鞭顿时从华服公子手中脱落,洛书棠一扬马鞭甩在华服公子身上,用力至极,疼的他惨叫一声,狼狈地摔在了脏污的泥石地里。
华服公子根本毫无防备,见是个白衣少女,除了因为轻敌之外,他根本料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打他。
“你居然敢打我?”华服公子捂着脸,面目狰狞:“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子动手!”
“哼!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洛书棠冷笑一声,挥动手中马鞭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抽去:“打人很好玩?你这么喜欢玩,我便来陪你玩玩!”
那华服公子被洛书棠打的头脑发昏,刚开始还在挣扎着,到后来却只能被动挨打,衣袍上都是血,血肉翻滚着,一身华服早已狼狈不堪,一边却还叫嚣着威胁洛书棠,“放肆!哪里来的狗杂碎!居然敢对本公子动手?本公子可是青玄门的少主!狗杂碎!若让小爷知道你是谁!定要将你满门灭尽!叫你不得好死!!”
青玄门的少主何秋白,洛书棠认得,但……那又如何?
洛书棠不置与否,神色冰冷,方才何秋白怎么样鞭打老人的,她便用了十倍的力气,尽数还在了他身上!
天空中漂泊着倾盆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裳,雨水顺着她的鬓发落下,滑进衣衫里,她却一点也不在乎,脊背上的伤口感染了雨水,似乎在这雨幕里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隐隐作痛。
她想起了已亡的故人。
想起疯狂偏执的鬼老,鬼老与何秋白都是罔顾人命的屠夫!
世人作恶,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可以是为自己,为他人,也可能是为了自己心中愤恨的一腔私怨。
堂而皇之地,他们都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倘若武林尽是这样草菅人命的败类!这江湖迟早会重复无极宫的旧案,朱门冻骨,哀嚎遍野,被鲜血搅乱这现世。
不复平静!
直到后方传来林斐焦急的呼喊,她才微微回过神来,眼里带着恨。
林斐:“棠儿,快过来!”
洛书棠一愣,甩下手中马鞭匆忙跑了过来。
华服公子见洛书棠走了,怒骂一声,连滚带爬地,“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公子迟早要你们死!!”
“他怎么样?……”洛书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逆着光影,眸光有些晦暗,林斐摇摇头却不说话。
那个老人衣衫都被血色染尽,皮肉翻飞着,目光涣散,却也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他们,声音哆嗦着,强撑着一口气不断道谢,身旁小孩嚎啕大哭,想抱着他,却又怕触碰到伤口,将他弄疼,只好紧紧拽着老人的袖子。
“爷爷,你怎么了……!”
“别哭,言儿,爷爷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不要报仇,要记得报恩,报恩!”
老人大概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