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毙的事。一会又絮絮叨叨地说些有的没的。
山间空荡荡的,安静得只听见她的声音。
“隋安,你知道吗?那老匹夫死了,就死在孤山!倒是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死无全尸……呵……”洛棠笑着,声音却慢慢地沉了下去,到最后,几乎是有些哽咽了。
“但是……对不起,我没能亲自给你报仇。”
对不起……
她又想起了隋安教她的那句话,“人死如灯灭,不过黄粱梦一场,你教我的……”洛棠轻嗤一声,眼底映着悲凉,“倒是我忘了。”
“我忘了,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洛书棠怔愣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而后才似回过神来一般,慢慢地取下腰间系着的那枚同心玉扣――暖色琉璃般的软玉和着红色的流苏垂落在她指尖,在夜色中越发璀璨。
“这个……当初你叫我好好保管的东西,现在我还给你。”她连指尖都在颤抖,低下头将玉扣埋葬在隋安的坟前。
她想起了那日离别的场景。
暮色渐沉,她与隋安在楼台水岸边分别。
正是暮景好时分,轻薄的微光带着秋日的余韵,将水面都晕染了几分暖意,秋日难得的暖阳,连带着让她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然后她便听见隋安说:“不早了,阿棠早些回去吧。”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确实不早了,洛棠想。
“嗯。走了。”
“明日见!”足尖一点轻轻跃上了楼岸上,起风了,湖岸边萧萧瑟瑟泛起阵阵水雾,浩渺烟波浸透在暮色残阳里。
“好,明日见。”晋隋安也笑了。
他们像往昔一样分别,而后各自离去。
洛书棠回过头,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在触及晋随安眉目的一霎那,将那些话悉数咽下。
算了……
他们明天还会相见,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相伴,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好了,不急于一时。
洛书棠想。
眼眸里最后倒映的,是隋安站在亭台湖岸旁,目送着她离去,晚风微凉吹起他悠扬的白衣,衣摆处的白梨玉兰蜿蜒着像是融入了水墨丹青里,水色湖面映着他的倒影,而后一点暮光沉落击碎了落日余晖。
明日……再见。
洛书棠利落地跨上马背,挽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扬起一地尘埃,“走了,醉雪!”
前几日刚学了新招,这几日练得差不多了,明日便找隋安试试。
洛书棠骑着醉雪,慢悠悠地晃荡在林荫小道上,手中一招一式不断比划着,眸光却在不经意间看见马鞍上悬挂着的两壶酒酿。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还没有将秋露白拿给隋安。”
洛书棠回头,望向来时的那条路。
天青镇离敛光阁不远,她就算在敛光阁喝完酒,也能赶在天黑前回去。更何况既然要喝酒的话,便要喝个痛快,尽兴而归。思酌一番,洛书棠心中已有了定量。
“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他送过去吧!”
这是在海棠树下蕴好的第一坛酒,洛书棠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他分享。
“走了,醉雪,我们现在就回去。”洛书棠轻轻拍了拍马儿,醉雪嘶鸣一声随即回过头来,载着她向来时的方向归去。
敛光阁在天青镇的郊外,离这不远。沿途经过廊音桥时,秋色正好,洛书棠抬起头看见水岸旁一株白玉兰开得正繁,白蕊花色一簇簇的盛放着,为萧瑟秋景妆点了一丝柔和,像皎练的月光,星色点点开尽世事繁华。
不知怎的,洛书棠便想到了隋安。
玉兰君子,唔……还挺配他的。
洛书棠轻轻跃上枝头,折下一枝花色,花蕊盛放白雾,犹带晓露清寒,是这萧瑟秋景里唯一的蕤色。
敛光阁外有一尾花圃,栽种着幽谷兰草,若是在往日,洛书棠隔得很远都能瞧见那幽兰如同星河点点般在风中摇曳着,可是今日直到洛棠靠近了花圃,瞧见的也只是伴随着火焰凋零了一地的枯草。
在这枯草的焦臭腐烂味中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出事了!!
洛书棠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收紧马腹扬起马鞭冲了进去。越往里面走,竟看到敛光阁近处燃起了火光。
“吁!!”洛棠挽住缰绳,利落的跳下马,焦急地四处寻找晋随安的身影,“隋安!隋安!你在哪……?”
火势越来越大,犹如毒蛇吐信般席卷着整个院落,昔日繁华种种皆在此刻掩埋于尘埃之下,目光所及处,皆是断井颓垣。
没有!!没有!!
他不在这……!!
洛书棠寻遍外院都不见隋安的身影,直到里院传来一声呜咽,血腥之气也越来越浓烈,洛书棠赶过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此生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