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摇了摇头,“这不关表哥的事,是澜儿不请自来……”
顿了顿,似是在寻一个好的词,她微微抬头,目光无意间瞥见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面上一热,移了视线继续道:“冲撞了表哥。”
“无事,既是昨日应了你的,怪我晚起了。”秦岸见让她在外面站着也不像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外头风大,进来坐罢……”
话音一落,他便后悔了。
这是他的寝屋,从未有女子进来过,就连他那常年修佛幽闭的母亲也未进去过。
池澜思绪也还乱着,听到他这般说,想也没想,也就这样傻乎乎地照做了,走了进去。
直至绕过山水屏风,看见他那张拔步床才猛然回神,怔愣在了原地。
“……”
诡异,诡异的气氛像是在无形中蔓延。
屋内漫着一抹淡淡的檀香,充斥着池澜的鼻腔,她心跳如鼓,耳根发烫,恨不得遮眼逃离。
池澜快要羞到原地裂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觉她的脸上在冒着热气,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将她点燃。
秦岸轻咳了声,许是也有些尴尬,倏而瞥见拔步床边的浸在铜盆里的衣裤,面上一僵,趁她不注意挪了下位置,将她的视线悄悄遮住,自己的目光虚虚地移到了山水屏风处,不敢细瞧她的神情。
“咳,表妹还是到正厅里边坐吧。”
“嗯、嗯嗯,好。”
说罢,池澜像是逃一般冲出他的寝屋,脸上的热气被外头的微风吹散了不少。
池澜走至正厅,她的婢女在里面站着,见她来咧嘴一笑。
“姑娘!”她笑意一敛,疑惑拧眉,“姑娘脸怎得这么红啊?”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但好像跟她的也差不多啊。
“姑娘这是被风吹得发热了么?额头怎么这么烫?”
池澜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没、没事,就今日穿的有些多了……”
脚方迈进来的秦岸身形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她一身薄纱素衣,腰肢纤细,背影单薄。
婢女不明所以,讷讷:“没吧,姑娘只穿了一件里衣啊……”
话顿时止住了。
秦岸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出,竟停在了门槛那,从头到尾听了主仆二人的房里话。
耳根发热,袖下的长指微微蜷缩。
婢女也知这话有些私密了,却被外男听着了,暗自恼悔自己竟在外头说姑娘的这些话。
池澜也已经没什么反应了,短短半日里,她已然将这辈子的尴尬处境都经历了个遍。
前半生的尴尬情景都没这半日里的多。
她这般想的,秦岸亦是如此。
三人当做啥事都没有发生,两人安静地坐着,细微之处仍是见两人有些莫名的拘束和不适。
正厅之内,掉针可闻。
直到福来将药碗端来,池澜松了松绷直的腰板,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但闻到了那发苦的药味,又屏起了呼吸,蹙了蹙眉。
“郎君喝药吧。”
“嗯。”
秦岸面色未变,将那碗黑乎乎、呛人的药一口喝了下去。
池澜看得目瞪口呆,霎时对他充满了敬意。
这表哥,是个狠人。
这般呛人、苦味浓重的药竟一口就喝了下去,连脸色都没变,池澜眸中泛起对他的敬佩之意。
秦岸瞧见她闪着细碎的光的眸子,默了默。
他一口气喝完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只垂下眸子,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如何。
他将碗放下,看了眼福来递过来的漱口的茶水,摇了摇头。
福来摸不着头脑,也不好猜自家郎君的心思,只好将东西都拿了下去。
池澜拧眉看他,从衣袖中藏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了他,眉眼柔和,浅浅地笑道:“我这有些甜嘴儿。”
“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