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现在便去做自己想做的,莫要让以后的自己想起来时,充满了悔恨和遗憾。
岸边的人听到辽阔的江水裹挟着悠扬,硬抗着的身子陡然一垮,从马上跌落了下去。
幸好底下的仆人眼疾手快,这才没能伤了他。
围观之人惊呼感叹,秦府的仆人将他扶上马车,急匆匆地离开码头回府,被风吹开的车帘让阳光落了进来,也让不知是谁的喟叹也飘了进来,福清紧忙将帘子压下,去看自家郎君没有半点血色的脸。
“也不知是缘还是孽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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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太太得知秦岸一醒来就跑去马厩拉着马往外跑,还在码头吐了血,昏倒了让人抬回来的,心中又气又无奈。
她坐在榻边,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子,心中感慨不已,他也到了弱冠之年,有了心中惦念爱慕的人,有了人的生气和喜怒哀乐,不再是小时候冷冰冰没有人气的模样了。
她轻叹一口气,是时候想想他的婚事了。
她自知她的大儿子、他的父亲、秦府的秦义对他的婚事自有计量,就连她这个母亲恐怕也不能插手规劝几分。
也无外乎是想要为岸哥儿未来的仕途助力,为秦府恢复往日荣光做打算,但他不会顾及着岸哥儿心中所想所念,也可能看不上澜儿……
秦老太太轻叹一声。
她喜爱池澜,不只是因当年与池家结下的缘,留下来的口头婚约,更多也是因为池澜这个人,还有岸哥儿对她的态度。
说起这口头婚约,那时借住在池家的她怀了身孕,与池澜祖母一同诊出孕来的,她俩人便笑着约定,若是生出了一男一女,便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谁知,她们两人头一胎生的都是个男孩。
但后面秦老太太接连生下的都是男孩,而池老太太生了头胎时伤了底子,一直无所出。
两人感情甚好,也不甘心没有一丁点亲家缘分,想着不若延续着,若是等到孙子辈时有缘分呢?
她也与秦老太爷说过,两人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心存感激,也与他们交情甚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交换了信物之后,就分开了,一直都是书信联系,到后来慢慢地一年一封信联系相互问候。
一直到池家出事,外出经商、且与池澜父亲相熟的秦信带回了池家的消息,提议将池家的遗孤和寡妻带回秦府,以免在江安没有人撑腰,被人欺负了。
秦老太太一听儿子的建议,也觉得不错,便修信过去,让人将池家仅剩的两人带了回来。
她头一回见到池澜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眉眼很像她的老姐妹好姐妹,池老太太。
见到她就想起了当年在池家借住时的美好光阴,再一想到自己的好姐妹没能再见一次,却已天人永隔,一想到这,她就心痛到难以言喻。
她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瞧了几眼还在沉睡的秦岸走出了葳蕤轩。
这口头婚约到底是没有用了,她儿子的性子她了解,恐怕也不会将这个当真,或是随意找个理由将她打发。
罢了罢了,这年轻人的有/情/事就该由他们自己经历,只有磨砺之后才知道什么最合适自己,她这个老婆子还是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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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池澜便失眠了。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守夜的莺莺,披了件外衫便出了船舱。
她站在船头,望着黑黝黝的夜色和倒映着橙黄灯火的江面,耳边是声声欸乃,悠悠扬扬。
江面雾色沉重,让她不断收拢着身上的衣衫。
夜色浓重,她已经辨不出哪一边是泾阳,哪一边是江安。
她也怕着凉了,若是在船上病了可不好治,不仅耽误行程,还要受很多罪,她小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要回去了。
旁边的船家在说着话,一声声粗话听得池澜耳热,但面色不显,她以往与阿爹外出时也听过,但那些人见阿爹在都不敢多说什么粗话,生怕惹恼了他和他的这位爱若珍宝的娇小姐。
她正要绕开他们,忽地瞥见被他们围住的、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影很是熟悉,池澜多看了眼,也就是这么一眼,她心下一沉,眉心骤然一跳。
“池澜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