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的目光相碰。
“不用这么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池母及时出声解围,身边的秦信也应声,“是啊,吃得开心就好。”
池澜瞄了眼他们,默不作声。
秦岸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吃着吃着,池澜忽地想到一件事,她斟酌着开口,“三叔叔与我阿爹可是旧相识?”
她一出声,众人静了一下。
秦信笑道,“嗯,是啊,你阿爹当年还在强盗刀下救过我一命。”
她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秦信为她们平定江安的一切,然后派人送她们去泾阳秦府的原因。
“怎么了?”池母放下筷子问她。
“那三叔叔可在那件事前见过我阿爹?”池澜摇摇头,问秦信,“可有发现……”
她顿了顿,“我阿爹有什么异常……”
秦信闻言笑意敛了下去,也认真地思考着她的问题。
“那时我还在岭南做生意,并未见过你阿爹。但……”
池澜和桌上的众人心下忽地一紧,视线都齐齐看了过去。
“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一年一次生意上碰到你阿爹,他倒是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池澜急忙说出口,额间青筋微凸。
“他说若是他有意外了,能否拜托我照看你们母女二人。”
“……”
席间众人皆是一默。
“这些话应是每个出门做生意的商人都会说的吧,叔叔您不是每回出门都要写遗书么?”从未出声的秦扬忽道。
秦信点了点头。
池澜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将这些情绪敛了下来。
“澜澜你为何要这样问?”池母揪心,怕她错过了什么。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池澜抿了抿唇,她撒谎,“也没什么,今日我去见守墓人,正好碰上池家族老那边的一个仆从,他跟我说阿爹还有遗物放在族家,似是一封信,让我有空就去拿一下。”
池母轻舒一口气,心还是揪着,“那你找个时间过去一趟吧……不,也不行,若是让他们瞧见你回来……还是托人去拿吧,送过来。”
池澜也觉得不错,她并不想跟那些白眼的族人再见面,“好,听阿娘的。”
说完这个,池澜又将话题转了,说起了一些关于江安有趣的事,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就连一脸淡然的秦岸眉眼都有了笑意。
见状的秦皎愤愤戳着碗中的米饭,瘪嘴道,“大哥真是偏心!”
“?”秦扬分了个眼神给自己家妹妹。
秦皎继续道:“池澜说话就可以,我就不行,大哥真是偏心!还说食不言,就是偏心!你看他笑的多开心!”
“……”
秦扬扫了眼面目舒然、视线一直流连在旁边的大哥用鼻音哼了声,以表赞同。
秦皎咬着菜,似是要泄愤一样。
太可恶了,大哥真的很偏心,他和池澜这还不是真的,那我秦皎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
是夜,银钩隐匿在云层中。
池澜方洗漱完,坐在院中任由莺莺帮她绞着洗过的头发,因沐了浴,她两颊微红,那双眼眸清亮又迷人。
快到夏日了,她只穿一件薄纱裙坐着,头发半干之后便让莺莺下去了,自己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望着夜空,心中想着在府衙看到的卷宗。
仅凭她看到的那些,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但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秀气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那些盗贼也是真的盗贼,但,为何要盯上池家?
真的是为了钱财吗?
池澜抿唇,半阖着眼,一手盖在眼前。
“不舒服吗?”
池澜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啦?”
秦岸一身黑衣,面目肃然站在她面前。
他柔下眉眼,道,“方才叫了你几回了,但见你在想事情就走了进来。”
“哦。”池澜拍了拍心口,险些被他吓死了。
他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勾唇道,“来看看你。”
“……”他这般直接惹得池澜脸更红了,耳根发热,她用手扇了扇,嘟囔着,“方才不是见过了吗?”
“方才不算。”人太多了。
“……哦。”
他步步走近,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玉冠将他的墨发束起,容貌尽显在她面前,他抬眸,眸中倒映着她。
“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池澜直起身,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不太好意思。
“很久没见了,想看看你。”
“……”
他说着便伸出手,似碰非碰地,想要牵她的手,玉白修长的指尖离她的手不过分毫,却也没有碰到。
池澜想要站起来,动了动,手就被他握在了掌中。
玉白的手背淡青凸起,脉络起伏延绵。
她眼神飘忽,撞进他的眼。
秦岸捏了捏,了然轻笑了声。
她的耳朵更热了。
指尖交缠着,体温交融。
“怎么这么烫?”他问。
池澜白了眼他,拨开他碰她脸的手。
他闷笑。
池澜忍不住想要打他。
手却被他执住。
两人无话,就这样牵着手对视。
看着看着,池澜忽觉他的眼神不太对劲,那双漆色的眼瞳如黑夜般幽深,像是一道漩涡,想要将她吸进去,眼里手中都是她。
“想要么?”
“什、什么?”池澜一霎脑子懵然。
只见他站了起来,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腕骨微微用力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弯腰俯身,她的眼眸中映着他俯身而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