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的帷帐。
这些日子下来,她倒没觉着这桑娘子有多张扬跋扈,倒觉着她是一个听话的。
有时候越矩,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而已。
不过想想也正常,她若是一直都待在没什么人的行宫之中,她也不会懂京城这些繁多的规矩。
“姑姑,我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梅香伺候着洛桑穿衣,就听见她说这话,“是奴婢的福气,能伺候娘子。”
她这话,太有规矩了。
虽然未必是出自真心。
但是洛桑还是很开心的。
她喜欢梅香。
梅香会告诉她有些事情她是不能做了的,而不是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无论自己说什么,那人都能吹出一大堆话,搞得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后来,洛桑才知道,这种手段叫做捧杀,就是把你夸到天上,然后让你自己在飘飘然下犯错。
真是见识了,之前,她都不知道这忽然还是一种手段。
…
竹林的风很轻,混着一阵淡淡的竹香味,很香也很静。
洛桑,人坐在竹林间的亭榭中。
侧身,扒在栏杆上。
一抹残阳落在她的腰间,盈盈一握。
之前…
她最喜欢的,就是来这片竹林里偷懒。
洛桑自从十三岁那年从人牙子手中逃脱之后,就辗转来到了江南,后来巧合之下,被教习嬷嬷捡到,带回了江南行宫。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救了她的是负责教习舞姬的嬷嬷,她无处可去,嬷嬷见她长得还算标志,就收下了她。
奈何她那时候年纪不算小了,早已经过了习舞的好年纪,更多的时候,她就是给别人打下手的。
行宫里没有什么主子,她们虽被养在这里,却着实无用武之地,因此,洛桑也算无忧无虑地过了八年。
原本,宫女和舞姬到了二十二岁是可以自行出宫婚嫁的。
她原本都打算好了出宫的事宜,偏得,十多年未来江南的陛下就这么来了…
这样一来,她再想找个相公的可能就没有了…
“娘子,天暗了,该回了。”
洛桑这才从回忆中被拉回来。
“好梅香,我能不能再待一会。”
陛下今夜怕是不会回来,她一个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不想再去想,她当时怎么就那么蠢听了玉珠的话,从而穿了牡丹衣这件事…
每每想到,都可以敲敲自己的脑瓜子看看这么多年的白饭是不是馋了水。
“好姑姑,太阳还没落山呢。”洛桑哀求道。
但随即,又垂下脑袋,“我是不是又任性了?这么做是不是又不对?”
梅香叹了口气,“不是,娘子没有任性,只不过天暗了,奴婢怕会有危险。”
危险?
“不会的,我以前经常来这里,这里是不会有什么…”
“啊!!!”洛桑危险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蛇…
好多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亭子外面竟然聚拢了一堆蛇。
洛桑无措地拽着梅香爬上了凳子,但是,但是,蛇还是吐着蛇信子超她一步步逼近。
一时间,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麻袋…
还有蛇…
它们会黏乎乎地缠着你…
冰冷的鳞片在你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洛桑霎时只觉手脚冰冷,一动都不能动。
“娘子莫怕,这条蛇没有毒的。”梅香似乎是在安慰洛桑。
但是洛桑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只觉着身子上上下下都麻了。
她只能紧紧地抱住梅香,神情呆滞。
…
然后,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一阵焰火在东边裂出一道亮光。
蛇…好些蛇,还依旧盘旋在脚下。
洛桑早就已经害怕地蹲下,将头紧紧地埋住。
看不见,就不害怕了…
看不见,就不害怕了…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条蛇而已,也至于这么害怕吗?”
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支冷冽的箭,穿进了洛桑耳里。
“娘子,没事了,蛇已经死了。”梅香也安慰洛桑道。
死了…
蛇死了…
洛桑还是害怕,实在是不敢抬头。
一声冷笑也被她可以略过,她只在意蛇还在不在。
“真的没事了。”梅香温热的掌心握住洛桑的手,她才敢透过一条缝隙往外观察。
是一个男人。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条蛇。
“怎么才抓了一条?”